女人弯起唇,懒洋洋地和扎坦娜打了个招呼,她的声音带着入睡方醒般的沙哑,“初次见面,魔术师。不要再费力气念诵你的那些咒语了,它们不会起作用。”
扎坦娜喉咙一紧,她警惕的看着这个女人,“你怎么办到的?”
她能够听到他自己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在胸腔内震动。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发出声音,但是魔法不起效。
“你知道,如果站在敌人的立场上,
我是不会告诉你这种事情的吧?“女人促狭地笑起来,房间似乎都因为这个笑容变得明媚起来了。
扎塔娜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不妨碍她想问就问了。而且‘如果’是什么意思?有一瞬间的无语,这个女人居然觉得她没有站在对立的立场上?明明被消防斧砸破的木地板还在那儿裂着缝。
更见鬼的是,她居然有一种对方其实真的对她没有恶意的感觉。
“你想说你不是敌人?”扎塔娜用法杖点了点旁边的裂缝,“那就告诉我,你是怎么做让我的魔法失效的。”
被两个女人注视着的地板裂缝沉默无声,灰尘在光中飞舞沉降。
“大脑可是很会骗人的啊。你以为自己在说话,实际上只不过是单纯的嘴唇翕动罢了。但是大脑会为你模拟出你正在说话的错觉。”
随行走扬起的裙摆再度搅乱那池将要落定的尘埃之光,女人走到她先前站着的窗前,黑色的丝绸手套点在窗台上,她眺望远方,碧色的瞳孔含上一汪嶙峋的潭水。“现在我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哦。”
居然还真的告诉她了…那她怎么知道她在说什么?扎坦娜的嘴角抽了抽,旋即意识到在先前的对话中,女人竟然一直在读唇语。
催眠?幻觉?还是其他手段?
魔术师紧紧闭上了嘴,心思斗转,这个女人有什么目的?她很确信她们没有见过面,最近唯一值得注意的事情…
“来做个交易吧。”女人的红唇贴近她的耳朵,扎坦娜头皮一紧,她根本没发现女人什么时候到的她身后。
在她避开的动作下,女人神色如常地继续说着话,“你可以相信我,因为…”
……
泰迪熊站在楼道的出口,沉默笔直的像一座雕像。偶尔有人从楼前步履匆匆的走过。没有人多看他几眼,没有人对他出现在此处表示怀疑。
沉重的呼吸声。
玩偶服里没有任何辅助降温通风的装置,温度升高,浑浊的氧气变得灼热。但男人经受过比这更严峻恶劣的环境,对于他来说,现在的这点状况甚至算不上问题。
但是心中想要杀人的暴虐情绪在升高,想撕碎一些什么东西的欲望节节攀升。他不太喜欢思考,但并不笨,刚才的见面已经足够让他明白很多东西。
雷霄——他在口腔中咀嚼这个名字,如在咬磨硬骨。
女人的裙摆出现在楼梯的转角。
这栋楼外表光鲜,内里却老周到腐朽,水泥地面在一年又一年中被人踩得油光水滑,漆着白色油漆的铁栏杆扶手泛起层层的铁皮。但是女人走下来的时候姿态优雅,仿佛女王走在她的宫殿。
“怎么还穿的这身衣服?”女人说,路过他的时候,她脚步没停…没什么能让母狮停下脚步。“虽然挺合身,但是要是被你的手下看到了,可能会让才建立起来的威信毁于一旦哦?”
淡笑一直没有从她的脸上消失,但是看久了之后只能从她脸上的微笑中品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像是一张微笑面具死死焊在脸上,让人窥不见底下的半分情绪。
“那我会杀掉他们。”泰迪熊跟上她,声音冷硬,“她拒绝了?”
“嗯哼。无所谓,反正最后她总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女人耸耸肩,“殊途同归啊,她选择走些岔路,在路上吃点苦头,我也没办法。”
“你确定要继续给那群臭鱼烂虾继续提供支持?他们昨天清空了生产白磷的化工厂,今天又开始提议清空警局的武器库,明天恐怕就要求大赦几个监狱了。这样下去会搞出非常大的动静。”
“听上去不错,这不就是他想要的么?动静太小了我们要怎么完成他的命令呢。”女人悠悠说,尽管声音轻慢得听不出来对那个所谓的命令有多少尊重。“大赦所有监狱不行,赦一半吧。我们兴许有能用上侦探的地方,他要是太忙没有档期那就不太好了。”
“你觉得他描述的新世界会成真吗?”贝恩问。
“无所谓。”
“我以为你会很在意这件事,毕竟他向你许诺了很多东西。”
“许诺得再多,没有我想要的又有什么用呢。”女人轻声说,“你从见面到现在一直在试探我,贝恩,如果不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我想这段时间你就只能躺在床上等待这场戏的落幕了。”
这条员工宿舍小道在建筑的背阴面,直直通向先前聚集的小广场。道路两侧的树伸展枝条,在头顶形成深浅不一的绿色穹顶。
他们即将走出这块灰绿色的荫蔽。贝恩停下脚步,他说,“我看到她了,她还活着。”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女人一时间没有明白他在指谁,她继续向前走着,只不过朝他的方向略微歪了歪头。“嗯?”
“你的女儿。”他冷冷的说。
塔利娅停下脚步,她回过头,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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