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已经让銮仪卫按照从前的规制去办了,往后再有什么,不许再瞒着孤,记住了吗?”
“是,奴才不敢了。”
胤礽叹息着摇摇头,亲自扶起索额图。
“叔姥爷,孤知道你的心意,一切……只看以后吧。”他不好言说什么,拍拍索额图的手背:“你退下吧。”
索额图退到门口,心里尚有一点想不通,踌躇间还是没忍住,问:
“殿下啊,万岁爷待您之心天地可表,万般宠爱皆加你身,您为何总是患得患失呢。”
胤礽笑了笑:“因为,汗阿玛他是皇上啊。他是孤的君父,君在前,父在后,你说为何?”
索额图莫名从胤礽的眼里看到了悲戚之色,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
又掉起眼泪,“奴才,再不给您惹麻烦了。”
胤礽轻声嘱咐他:“若是到了汗阿玛跟前,需得小心回话。”
说罢,扫了一眼窗外,看到一抹影子一闪而过。
索额图为官多年,当然明白胤礽话里的意思,点头应下了。
他来毓庆宫,康熙是知道的,这会儿人出来了,自然得去乾清宫请安,正好回旨銮驾之事。
到了乾清宫,索额图总觉得脊背发凉。
康熙果然问起太子宣他所谓何事,索额图早就想好了措辞,七分真三分假的把事说了,不仅诚恳认罪,还说太子已经大骂了他一顿,以后再不敢了。
康熙掀开眼皮子盯着他,手指一下一下点着书案,而指尖下面摆着的,正是方才胤礽和索额图在毓庆宫里的所有对话,一字不落的,都记在了上面。
康熙静默了半晌,把索额图吓得忍不住发抖,不明白皇上到底是何意。
一刻钟过去,梁九功已经给康熙添了两次茶。
可一连喝下两盏茶,康熙也没能压住心里的火,借着此事,把索额图臭骂了一顿,骂的索额图差点自请辞官回家种田去。
最后,康熙以一句:“少来碍朕和太子的眼,滚出去!”把索额图给骂了出去。
索额图大气儿不敢吭一声,灰头土脸,颤颤巍巍的滚了出来。
康熙捏起那张纸,眼睛盯着胤礽说的“君父”二字,恨不能给盯个窟窿出来。
多年的宠爱和纵容,竟还不足以让这孩子对自己放下戒心。一句“君在前,父在后”彻底击碎了康熙的心。
疼,真疼。
他想立刻去毓庆宫问问,朕还要怎么做,你才能安心,把心掏给你看么?
可他坐在椅上,几乎没力气站起来。
他令梁九功找来曾经銮仪卫递上来的奏折,当时他将此事搁置,只是觉得保成还小,第一次出行就设如此排场,只会叫文武百官和百姓对太子侧目,继而引发不满,岂非得不偿失?却没想到,竟让保成误会至此。
而这次,他虽未下明旨,但心里是默许了的,否则又怎会任由索额图将事拖了一天又一天,直到今天都没能成行。
康熙有些颓然的靠在椅背上,想着如何才能让保成安心当他的太子,如何才能让保成对他放下戒备。
其实这么多年,康熙一直在潜移默化的让保成全然信任自己。这也是为何,康熙喜欢听保成叫他“阿玛”,而非“汗阿玛”。
怎知今日,保成连“君父”二字都说出口了。
康熙难受啊。
殊不知,他心心念念的爱子保成,这会儿正在毓庆宫享受呢,凌嬷嬷给他捏肩,何玉柱给他剥核桃仁儿吃,好不悠闲自在。
不多时,梁九功急匆匆来了。
“殿下呦,万岁爷直说心口疼,又不许奴才传太医,这,奴才实在没法儿了,只好来请您,您快去看看吧。”
胤礽刚扔进嘴里一颗完整的核桃仁儿,听罢一下咬碎了。
“阿玛怎么了?”胤礽跳下椅子,一刻不停,快步往乾清宫去。
梁九功跟在后面不敢乱说,只道:“奴才只知道,皇上是为了殿下您的事,伤心坏了。
胤礽:“……”
糟糕,他演戏是不是演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