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长睫与朝雨对视,深蓝眸子里充斥着担忧。
朝雨快速眨了下眼睛,然后仓促地移开了目光,她连忙借着祁彦的力道站直身体,低声回道:“我没事,多谢。”
两人短暂的插曲没有影响眼前的“战局”,叶绥之本来还有些愧疚,见朝雨没事,便收回目光,专心去拉杜若。
祁彦将朝雨扶好后,沉下脸色看向明显已经失去理智的叶绥之,此时他正紧拽着杜若往自己身边扯,满心只想把杜若和欧震立即隔开,却全然没顾及自己的力道,没看见杜若因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头。
祁彦眼底浮起一抹戾色,他毫不犹豫上前,扯着叶绥之的后领将他往后带,然后将他重重抵在一侧的墙面上。身体与墙壁相撞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叶绥之奋力挣扎,却被祁彦用手肘牢牢制住脖颈,根本动弹不得。
两人正相互较劲,欧震匆忙看了眼杜若没有受伤后,厉声喝道:“够了!都不要打了!”
欧震声音几乎穿透耳膜,空气都仿佛为之一震,正相互纠缠的两人动作皆一顿,彼此瞪视一眼后,祁彦后退一步,松开了对叶绥之的掣肘。
见场面暂时冷静下来,欧震重重吐出一口气,他肃着脸色,却言语诚恳:“绥之,我能理解你现在很生气,但一味的争吵和动手打人,都不能解决问题,你发泄了你的愤怒,却很有可能伤害到其他人。”
叶绥之冷哼一声:“还轮不到你来教育我!”
欧震眉头一皱,眼看就要发火,但看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杜若,很快又忍了下来,他声音放沉,带着告诫:“好,我没资格教育你,那我给你个建议,在你脾气平静之前,别回家,自己找个地方待着,平静后再和你妈聊今天的事,别吵架,别伤了她的心,你应该清楚,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叶绥之视线移到一旁,恰好与正在拧眉看向他的杜若视线相触,那瞬间,叶绥之仿佛被烫到一般,匆忙低下了头。
欧震见叶绥之没有继续出言反驳,猜测他应该是听进去了,便暂时放下了心。知道自己在这里待着对叶绥之冷静没有帮助,就打算先走。
走之前他看向杜若,用眼神示意她回家,直到杜若向他点头,他才迈开步子,离开了这里。
祁彦也跟着离开,顺带拽着朝雨的手臂,带走了她。
欧震走得极快,两人很快落在后面,祁彦也不急,索性拉着朝雨慢慢走。一路上,朝雨都低着头,任由祁彦拉着她,整个人闷闷不乐的。
走出一段距离后,祁彦突然停了下来,他微微弯下腰,靠近快要将下巴埋进胸口的朝雨,语气温和:“怎么了?刚才被吓到了?”
朝雨嘟囔:“不是。”
祁彦挑眉,有些不解:“那是怎么了?”
朝雨抬眼与他对视,决定坦白从宽:“其实。。。。。。叶绥之是因为我才发现镇长和杜阿姨见面的,现在镇长还被打了,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祁彦了然点头,他没有立即安慰朝雨,而是问道:“那你觉得,如果没有你,这件事能瞒多久呢?”
朝雨不解祁彦为什么要问这个,但她还是顺着这个问题想了想,叶绥之对杜阿姨肯定很熟悉,见她往家里拿陌生的东西,以他的敏锐程度,应该很快就能联想到镇长身上:“应该也瞒不了多久。”
祁彦轻笑,他抬手揉了揉朝雨的头发:“是啊,这件事总会被发现的,而且瞒的越久,叶绥之就会越生气,早点被发现也挺好。”
温热的触感从脑侧传来,朝雨耳尖迅速笼上一层热意,她假装生气抱怨:“你把我头发都弄乱了。”说罢,侧了侧脑袋,脱离了他的触碰。
祁彦勾唇不语,他将手收回,站直身体侧了侧头:“那我们走吧。”
朝雨回头看了一眼,犹豫道:“不然,我们回去看看吧。”
闻言,祁彦脸上的笑意倏地散了个干干净净,他极不情愿:“回去干什么?叶绥之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你去劝了也没用的。”
朝雨其实也清楚,可之前叶绥之帮她那么多,她也没回报什么,这件事还因她而起,现在把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那,朝雨觉得有点对不起他:“我不劝他,就只是陪着他,不然他一个人在那,万一钻了牛角尖,那也很难想通什么。”
想到什么,朝雨伸手推了推祁彦:“对了,你不能去,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去吧,你们俩刚打一架,他见到你就更冷静不下来了。”
祁彦不可置信:“你要回去陪他?你还要让我走?”
朝雨以为祁彦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宽慰道:“你放心,叶绥之肯定不会对我动手的,之前那是因为怒气上头没控制住,他不是故意的,我自己能行,你先走吧。”
说完,不给祁彦继续阻止自己的机会,转身跑走了。
祁彦站在原地望着朝雨急匆匆跑远的背影,只觉得这场景十分眼熟,他无奈叹了口气,心中暗道:下次绝不给她跑掉的机会。
朝雨回去后,就见叶绥之一人安安静静仰头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附近有人,叶绥之警觉地望过来,见到是熟人后,又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恢复到原本的姿势。
朝雨默默走进,余光扫到一旁撒了一地的花种,觉得有点可惜,便蹲下身将它们重新收到盒子里,起身时,朝雨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叶绥之就一直在看着自己。
“你来干什么?”叶绥之没有语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