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开始,世界忽然将她抛弃,身边重要的角色像个电影npc出现又离开。目前为止,生命中所有最糟糕的时候都是她独自一人。
无数个褪色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烁,像隔着磨砂玻璃看电影,朦朦胧胧却不真切。漆黑的小巷,透着肆意春光的窗户,晶亮的蝴蝶贝母,还有雪地,院落和花园……
直到最后一个画面,是夕阳西下,他缓缓弯下腰。她看得异常清晰,他嘴角的梨涡,晕暖飞扬的发丝,微微翘起的眉眼。
每个细节都异常细微。
贺林看着她眼中掠过一丝清浅的笑意,胸口更是气愤地剧烈起伏,加大了手里的力度。
扼住喉咙的手腕倏然移开。
她颓然倒地。大量空气灌入呼吸道,呛得她肺疼,鼻腔里都是咸湿的腥味。
“许嘉,你快跑!”
这夹杂着海潮声的声音,让她相信眼前的画面不是走马灯——少年和男人扭作一团,最终不敌力气被摁在地上,他扭过头大喊:“西南方向,跑去西南方向!”
下一秒男生的头部就挨了重重一拳,他按着地板强撑着站起来,脑袋昏沉,视线愈发模糊不清,牵制住男人的手却始终不曾松懈。
贺林将人提到崖边,他半只脚几近要踩空,底下是翻涌撞击的海浪。深不见底。
看着远处艰难地站起来,却因身体无力跪在地上的女生,贺林很快明白过来,也不介意替铭迟解决祸端。
“行,我成全你们两个。”
害死过一个人,之后再对别人下狠手,就很难再有顾忌,贺林果断松开手,转身要走向她之际,衣角就被扯住,紧接着少年极力伸长了手——
他掉下去前,指尖卖力挪过衣袖,用力抓住他手臂。
汹涌震颤的浪席卷而来,将一切消融成泡沫。
她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眼前。
波涛在礁石上汹涌地破碎,海声尖锐地要刺破耳膜,眼前只剩下单调失真的灰蓝。
她盯着礁石漆黑蜿蜒的纹路,双眼空洞无神。颤抖的五指缓缓收紧时擦过石质的指腹生出粗砺疼痛感。双眼空洞无神。温热的空气重重的吞吐又呵出。
像是遇到刺激时的记忆断片,记忆出现短暂大片的空白,她潜意识说服着自己,今夜发生的所有其实都是一场梦。
隔天醒来的时候,他还是会打来一个电话,笑着求她和他说说话——
一直以来,他要得如此简单,她却不曾对他慷慨一次。
她无声地哭了出来。
不过几秒。
女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浑身虚浮无力,慢慢走向他方才消失的地方。
最后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仿佛刻不容缓。海风轻盈将她托起,她张开双臂,像是拥抱的姿态,下一秒坠入湛蓝的海水里,掀起朵朵纯白烂漫的花蕾。
刺骨的海水不留余地地淹没女生的身体。
她却不觉得冷。
晚安,周斯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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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辆警车的鸣笛声撕开粘稠的海风,带着大量氧灌入昏沉的黑。
赵楹潋和许杏很快赶到景湾海,她们焦急地奔向短信里给的定位。
那里空无一人,地上只有被留下的录音笔和小刀。录音笔里记录贺林承认自己罪行的话语,小刀上面刻着一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