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均昌一听,立马站了起来,“不行,如果要放进视频里必须给我重拍,刚刚那几张的角度肯定把我拍的像猪头。”
虽然周斯礼并不觉得,但抵不过他强烈要求,于是又给他拍了几张端正站着的照片。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他们结束了采风,几人在校园各个角落都走了遍,收集了不少照片。
“现在回去也学不了什么,我们去操场玩吧?”许均昌跃跃欲试,手已经开始模拟拍篮球动作。
跟他们同行的还有两位女生,其中一名女生提议,“打羽毛球?现在羽毛球场还没什么人,能抢到好地方。”
周斯礼晃了晃手中的摄像机示意他们,“你们玩,我还得去老师那边交个差。”
就这样,采风小组就此散开,各赴两地。周斯礼边向教学楼慢慢走去,边低头查看刚刚拍的照片。丝丝凉意顺着潮湿沉闷的风灌入衣袖之中,他抬起眼,才发现刚刚蓝湛的天现在已经是雾蒙蒙的灰色。
“周斯礼,在这愣着干嘛?”许均昌到了器材室发现剩下的都是没气的篮球,本来没有周斯礼参与他就烦,看到烂球更不想玩了,也不愿意跟他们打羽毛球,就跑回来了。
“感觉快下大雨了,”周斯礼转头问,“你带伞了吗?”
“带了带了,今早我妈有看天气预报,特意提醒我带了。”
这时,有只小猫走到了许均昌的脚边。学校有很多猫,许均昌经常随身携带猫条,他边蹲下边掏出口袋的猫条,“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猫条的。”
周斯礼还想看看有什么可以采为素材,视线一掠,触及五楼走廊上俯着栏杆的女生,从此目光没再移开。
这个距离太远,看不清她,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摄像机。镜头不断拉近再放大,眼中的她终于变得明了清晰——头顶细碎的毛发微微立起,随着微风轻摆,她神情怔忪,看上去像刚睡醒。
然后,他不知不觉按下了快门。
“感觉快下雨了,我们快回教室吧。”许均昌将猫条包装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转头就看见自家兄弟在看着摄像机屏幕发呆。
见他探过头来,周斯礼下意识别过摄像机,“没什么,随手拍的一张。”
许均昌没看到照片,却注意了别的东西。他抓住周斯礼的手腕,“你的手腕怎么红了一圈,你被绑架了?”
白皙的手腕上有明显被勒了几圈的红痕。
“我身上又没什么值钱的谁闲的没事干会绑架我?”周斯礼红着耳根,费点力气从他手里挣脱开束缚。“昨晚忘记把周玥的皮筋取下来了,戴了一晚。”
“周玥平时带这么粗的皮筋?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粗的皮筋呢。”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周斯礼心虚地拉了拉袖子,把手腕挡住。
刚踏进架空层,先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云霄,银色闪电划过云层,天空骤亮,随后倾盆大雨一瞬间落了下来。许均昌捂着耳朵,被吓了一跳,“还好还好,我们上来的及时,不然就变成落汤鸡了。”
放学铃响起,有很多同学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周斯礼拢了拢外套,“好冷。”
回到班上,许嘉的位置空落落,她刚刚没回来?周斯礼环顾四周,没找到她的身影,却看见了桌椅底下,有本掉落在地的书。
他捡起来,猜测是许嘉的书,最近她时常捧着本书在看。周斯礼扫了眼书名,又是物理。上次被关,在她家四处乱晃找后门的时候,他也看见了很多物理的课外书。
她在物理上真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执着。
下一秒,他看见了封面上的作者名——许隽。
周斯礼很快想起这是那位被恶意投毒瘫痪的物理学家。他曾经在藏书室翻阅了一本他的书,在加上令人惋惜的遭遇,他对此印象深刻。
许隽。许嘉。
许隽去世的日期,在天台上撞见她掉泪,紧接着周末无意救下她的日期——一种猜想犹如箭矢般直刺进他的大脑。
与此同时,许嘉在洗手间洗手。
哗啦啦的水声不断,冲刷着瓷台,和着外边滂沱大雨声不谋而合。她眼帘微低,反反复复地揉搓已经泛褶的手心,眼神淡漠地没有多余的情绪,洗手的动作反反复复。
直到过了很久,她才恍惚收回神。
每到这种糟糕的天气,自己就跟失了智似的。
回到班上的时候,班里只剩下一个人。她站在门口,皱眉,“周斯礼。”
闻言,少年转过头来。
窗外银色的雨帘垂直地倾泻而下,他漂亮的眼睛像一片模糊的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