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去完医院回来,许嘉一直在想,贺铭迟现在是盯上了周斯礼?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直到贺铭迟送来一把小刀时,她才恍然大悟。
这几个月她一直都在和贺铭迟打交道,越靠近贺铭迟,就越能从那些细枝末节中清楚他的为人。尽管他自认为掩饰很好,她还是在不经意间在他身上捕捉到贺林在那张照片上的影子。
不知道他这么多年经历了什么,从前木讷怯懦的老实人变成现在这幅道貌岸然的笑面虎。这些许嘉都不在意。是贺林的儿子,变成什么样都不奇怪。
发现贺铭迟在自家客厅装微型摄像头是一个月后的事了,他将监控装在了走廊尽头墙上那张全家照上。她将计就计在监控下生活了一段时间,随后将周斯礼叫来家里。
那毫不犹豫的一刀,既打消了贺铭迟对自己的疑心,又让他的生活回归从前。这么一石二鸟的方法,她果断采用。她和贺家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把周斯礼卷进来,只会给她徒增麻烦。
许嘉并没有将实情告诉他,寥寥几句概括了。周斯礼只听到她那样做是有原因的,不是发自内心,还对她有利时,就已经不再计较。
他看向她,轻声,“为什么你忽然,愿意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表现的很好。”
不哭不闹。没有给她找麻烦。如果她没有找他,按这个情况发展,他顶多是要将自己从她的生活里摘出去,一点报复心也没有。兴许是雨夜的问题,许嘉格外贪恋任何体温高的东西。
眼前还有个现成的人形玩偶。她爬上床,自然而然坐在他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颈。
身量有差,她像窝在自己怀里。安安静静的。周斯礼喉咙不自觉上下滚动,心跳的速度能够证明自己极其吃这一套。
他揽着她的腰,一手撑着床往后挪了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两人共用一款沐浴露,早已分不清彼此的气息。摸了下她手心的温度,尤觉不够,周斯礼扯过被子,边盖在她身上,边说,“我原谅你了。”
她稍稍侧过脸,靠着他肩,勾唇,“就这样原谅我了?还真是好说话。”
周斯礼将她手臂轻轻扯下来,她皱眉,什么意思,直起上身,只见他握住自己的手,指腹轻轻揉捏她的手心。要给她供暖。
她进来的时候就关了灯。视线里一片朦胧的月色。室内回响着雨拍打窗户的声音,他的眼眸在夜里依旧闪烁明亮,“我从不食言,我说过会对你很好,如果你要问我很好有多好,我可能无法给出很具体的答案。但我会竭尽所能。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我知道,你能对我说这些,肯定经过很多考虑。”
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在架空层时她妹“我哥从不食言,就算天塌了他也会来接我”那句,她看着两人的手,“你能分得清我话的真假?没准我只是心血来潮,想捅就捅了。”
“对我,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她这么说,就已经能证明她方才说的是真的。周斯礼说不清为什么,就执起她的手,低头亲在她手背。等回过神来,他停滞了一瞬,抬眼偷偷望她的反应。好在她只是抽回手。
这个房间只有她小时候躺过的婴儿床。两人底下的床是从杂货室里拖出来的折叠小床。
她重新搂上他的脖颈,上半身的重心几近倚在他身上,老旧的床随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夜里听着暧昧亲密极了。她说的话却是:“周斯礼,你这种人能活到现在,是你命好,遇到的多是好人,不然迟早被人弄死。”
周斯礼心脏难以负荷,他盯着她朝自己伸来的手,随后,舌尖随着她的手指蠕动,声音变得含糊不清,“嗯,我的命是很好。”
“所以在最后一年,没有错过你。”
他视线迷离,嘴唇微微张着,“不过,你为什么要把手伸进我嘴里?”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唇,“因为你的舌头很软,想看看用别的感受,会有什么不同。”
感受着指尖底下的轻柔濡湿,许嘉看着他脸上露出“虽然不太明白但她怎么做就怎么来吧”的表情,心情大好,亲了下他的梨涡,笑,“你怎么这么可爱?再说一遍,你喜欢的人,是谁。”
她收回手,周斯礼咳了好几声,脸都憋红了。那里不都这样软?她的也很……能有什么不同。
回味着刚才的亲吻,他眸光闪烁,“你明明知道。”
如果不是喜欢她,他为什么还要抱着她亲两个小时。
“许嘉,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亲我。”
“感觉来了。”
“什么感觉,你说的这么模棱两可。”他像是要给她示范一次,神态语气都很正经,“我的感觉是,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不知道……你是不是?”
看着她的神情,他又不安地补充,语气带着点央求,“……一点点也行。”
许嘉其实自己都不能解释那一刻的冲动从哪里来。不过自那以后,她陷入短暂的困惑,是接吻本来就这么舒服,还是和周斯礼做这种事很舒服。很快,这个问题就被她抛之脑后。
何必在乎这么多?
她不排斥就行。
许嘉若有所思,想通之后,望着他充满期冀的双眼,默了一秒,极其敷衍地嗯了一声。
这个短暂的单音节词让他这几个月在心中累积的阴霾化为乌有,像窗外的暴雨从心脏的缝隙间挤了进来,冲刷所有废料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