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礼手背抹了抹下巴的汗,低声:“我倒是希望她把我赶走。”
许均昌听得一头雾水,想询问细节的时候上课铃响起了。想起来是物理老师的课,他虎躯一震,连跨几个台阶,“快走快走,晚点老师又要说我们态度消极了。”
上次他就因为早上起晚了,迟到了第一堂物理课,而被物理老师喊进办公室严厉批评,连罚两百个深蹲,累得他够呛。
饮料瓶不自知被握出凹陷,周斯礼低下眼帘,并不是很想快点回到教室。
每周一,一班都会进行物理小测,题量不多,大部份是选择题,一节课就能写完。等他们回到位置上的时候,试卷已经摊在桌上了。
一节课过去,物理老师在台上突然地说,“这周我没空改,就不收上来了,你们互相给同桌批改一下,课后给科代表报个分数就行。”
末了,她还反复提醒,“不要作弊啊,是什么分数就报什么分数。”
周斯礼压根就没想过什么互相批改,三两下给自己改完了,低头写上分数。
随后,视线中出现了一张卷子,放在他桌子的右上角。他顿了下,身旁的人放完卷子后,又转过头背对着他趴在桌上。
周斯礼凝思几秒,握着红笔的手指微紧,几秒后,将她的试卷拿了过来。
大题一片空白,毫无改的必要。
他翻了个面,就前边选择题写了,十几个字母歪歪扭扭的,扫了一眼,大部份都对了。
认出这几道正确的选择题都涉及他周末讲的知识点,他侧眸看她,眼底泛出细微波澜。她当时居然还有听,他还以为她光顾着耍他。
下了课,周斯礼起身将两张试卷放在物理课代表桌上,科代表头也不抬,在班级表上找名字,“报下分数。”
周斯礼说了两个数字,课代表在相应名字栏旁边写上,面对周斯礼极高分数的一栏,他毫无波澜,习以为常,但在许嘉旁边写下“35”,不由惊叹:“她这进步飞跃啊,上次才考了十几分来着。”
怕他误会,周斯礼出声解释,“我没有帮她作弊。”
“嗨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课代表抬起头,“我只是觉得你的辅导效果显著啊。”
听到这话,他微怔,旋即笑意从唇角的梨涡溢出来,“你真这么觉得?”
“改天如果我有不会的,可以随时请教你吗?”
“当然。”
这番交谈结束,周斯礼的唇角一直翘着小小的弧度。等他回到座位,和不知何时醒来的许嘉对上目光时,这个弧度又慢慢下去了。
许嘉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你还在生气?”
周斯礼坐下,垂眼翻书,淡淡道,“我的情绪对你来说,重要吗?”
许嘉想了想,然后低下头去,翻阅绘本。
原来没有了交谈的必要和兴趣,就算两个人坐得再近,也可以做到一整天不说话。这几天,两人又回到从前她睡觉,他忙碌的生活。
……就这么相安无事下去,做一年的同桌好像也能接受。
只不过,在她偶尔转身或是手伸向口袋,他难免心颤,下意识投去一个视线。
还有,他在房间走动时,瞥见书架上那本格格不入的画本,还是角落已经抽空扁平的气球,就会感到一阵胸闷。
经历了几次这样的情况,他终于在有天夜晚,下定决心一般,将画本抽出来,和着气球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刘肖茹经过他房门,看见自家儿子站在垃圾桶旁边发呆,“斯礼,在想什么呢,还没睡觉。”
他收回思绪,“……我洗漱完就睡。”
刘肖茹打着哈欠离开。
次日清晨,刘肖茹早起做好他们的早餐,然后喊周玥起床。
周斯礼喝完牛奶,放下杯子,捞起书包走到玄关处换鞋,抬头看见周玥驼着背,闭着眼浑身无力似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又走到沙发躺下。
然后,刘肖茹冲出来又把她叫醒,拉进洗手间洗漱,画面鸡飞狗跳,周斯礼笑了笑,临走前,说:“妈,我走了。”
刘肖茹挥手,示意他自个听到了:“走走走。”
等周玥磨磨蹭蹭吃完早餐,刘肖茹骑着电动车送她去上学,将人送到校门口,回家途中顺便去菜市场买菜,做完这一系列,回到家将菜放进冰箱,这才闲了下来。
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她起身打算将家里收拾一下,最后把家里的垃圾都丢了。周斯礼的房间一向整齐干净,无需她收拾,所以她只是将垃圾桶提出来,倒掉里面的垃圾。
看到空空如也的垃圾桶时,刘肖茹微怔,恍惚记得自己昨晚路过他房间的时候,明明看到垃圾桶是装着东西的。
难道是年纪大了,记不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