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傍晚,飘来阵阵香味,引人发馋。
荣湛却没有胃口,精致考究的几道小菜被他晾在一旁,手中拿的不是餐具而是笔,他斜坐在竹椅里不紧不慢地写着字。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异常地想见钟商。
他觉得很难熬,开始思索这股情绪的来源。
几个小时前,二区组织一场集体聚会,所有人员都到场。
荣湛混入众人中间,左边是诗人,右边是画家。
三人凑在一起照旧东拉西扯,自然而然就聊到编辑,提起这位魔鬼般的人物,有惧怕,有控诉,还有一番夸赞。
画家说:“像荣湛这样精神分裂的人,只适合待在没有王法的地方,反正一切不正常的行为在这里都被视为正常。”
荣湛觉得蛮有道理,“我来这里确实跟回家一样,主要是你们让我很兴奋。”
“你身体里的那个兄弟,”诗人接过话,“他混得臭名昭著,不过呢,总归是有优点。”
画家和荣湛一齐问:“什么优点?”
诗人说:“英俊的没天理,潇洒的没话说。”
就是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某个开关。
可能是讲到‘英俊’,荣湛不自觉地联想到钟商,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好长时间,他不停地摸着手上的戒指,眼前频频浮现钟商那张俊脸。
结束聚会后他回到住所,拒绝一切访客,包括来打扫卫生的护工。
他采取任何方式逃避折磨人的念头,可惜效果不佳,就连锄地的时候也在想钟商。
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再次被放大,而且混入了黑衣人格的记忆。
这种感觉给予荣湛一种冲动,想让他在夜晚去找人。
他盼着天黑,晚饭都不吃,只顾着写信。
“钟商。。”他轻声自语,心在胸腔跳动,阵阵心悸袭来。
有一幅画面,忽然占据了精神世界。
荣湛回忆起他和钟商在车里相处的细节,那是他们从平地区回市区的路上,闲聊着,俩人互相用肩膀撞来撞去,笑得东倒西歪。
当初没有引起注意,现在想起来很清晰地感受到这种质朴的幸福,钟商那悦耳的笑声突然间重新浮现,宛如沉淀在水底的物件翻浮到水面。
荣湛忍不住蜷缩身体,双手微微发抖,整个身心备受煎熬,有种一碰就碎的状态。
若是被熟人撞见他这副样子,肯定不敢相认。
荣博士可从来没这么不堪一击,编辑就更不可能。
实际上,他最近停药了,他想知道在疗养院收获的平淡和放松是不是真实的。
当药物的作用褪去,他才发现自己这么渴望见到钟商。
第二天早上,荣湛想见钟商的欲望不减反增。
如果凭借感情做事,他可能在六点不到就坐上船前往市区,幸好他还有相当的理智。
为了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念想,他埋头工作,让思绪沉浸在一大堆研究资料里,可惜效果不佳,只要稍微停下来,他就觉得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让他更烦躁的是,已经三天没有收到钟商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