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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3页）

亓深雪别开了视线，觉得有点别扭，半晌点了点头：“……是你非要先说的，不能怪我。”

卫骞：怪我，怪我嘴快。

看来亓深雪是早就知道他会问出一切来，所以同意他单独留下来解决那个姓李的。如果不是这个人搅局，卫骞或许就会从亓深雪口中亲耳听到真相，想到这个，不免心生几许可惜。

他沉默了片刻，凝视着亓深雪低垂柔-软的鸦睫，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自己担起来，郑重地道：“那这个孩子……你想要吗？”

亓深雪一愣，似乎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卫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我不要，我是很想要这个孩子，当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子嗣，也不是我非想要个儿子什么的……”他越解释越乱，“我是说你怀上它不容易……也不是……”

亓深雪耳根微微一红，小声嘀咕了一声：“也挺容易的其实……”

这还不容易吗，就一回就怀上了。

卫骞：……

卫骞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绪，重新开口道：“我是说，我只顾着自己激动，没有考虑你的想法。那天晚上，我对你可能不太好，也许弄疼弄伤了你，也可能强迫了你。你如果讨厌我害怕我，不想生，其实可以不要。我希望你是因为对我有一点点的好感，而选择留下这个孩子，而不是为了治病而勉强去生下它……我不希望你每次想起这个孩子，记忆里全是痛苦。”

亓深雪惊讶地看向他，有些意外他会说这些。

“如果你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生孩子这件事，可以不要的。”卫骞生怕亓深雪下一句就说“好啊那我们打掉它吧”，不给他丝毫插话的时机，继续说下去，“我不想逼你，我希望你能过的开心。”

“我之后还会慢慢继续了解你的喜好。你爱吃什么爱做什么我都会记住的。”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打开给亓深雪看，“之前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偷偷誊抄了你的手记。虽然上面很多句子我还看不太懂，但是我已经在请教盛岚他们了，不管你将来能活二十年，还是八十年，我都会带你把它们都一一实现……”

亓深雪接过册子来翻了几页，看不清，只好贴在脸上辨认，上面用朱砂色标注了很多缺胳膊少腿少半边的小字。

在他想去游历雪山的那一页，卫骞还专门标注了那座山的地形地貌，多高会感到呼吸困难，山上哪块山坡避风避雪可以暂作扎营修整。

他想去品尝的西南菌锅一页，卫骞写不来那些笔画复杂的菇子名字，于是照着图册画了大大小小很多种菌子的图案，标记了哪些可以吃，哪些不能吃太多，否则会中毒看到小人，还将一些可以拜访暂住的寨子以及如何去往，都记在了一边……

亓深雪记在本子上的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卫骞都以很实在很朴素的方法，将它们变成了可以实现的计划和路程。

薄薄的册子，他标注的东西都快比亓深雪自己写的要多了，密密麻麻的，看多了眼睛都酸。

亓深雪不知道他偷偷做了这些，一时间怔住了。

有些好笑，又有点心酸。

亓深雪其实没有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除了当时得知有孕的那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之后就顺其自然地接受了。那时的不痛快，好像也不是因为厌恶肚子里的这个，更多是因为身体上不舒服，吃不下喝不下还频频呕吐犯困，所以埋怨起卫骞。

如果这个孩子不是卫骞的，而是小李公子的……

亓深雪设想了一下，就觉得浑身恶寒，难受至极。但他又无法设想，如果当初那个晚上，他遇见的不是卫骞，后来也没有和卫骞发生这些交集，又会如何。也许真的会如他所说，宁愿捱到弱冠之年，病发而死，也不愿给其他人生孩子。

但他觉得，不必追忆往昔，现在这个人是卫骞，就很好。

卫骞看他翻着册子不说话，心里有点慌：“你是不高兴了吗？你不高兴可以说出来。”

亓深雪一愣，开口道：“我没有不高兴，只是没想到你会跟我说这些……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

卫骞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胆战心惊地问道：“所以，这个孩子……你会要吗？”

亓深雪偏头看向他，见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好像话本里那种正在等待官老爷下杀头判决的表情。明明是威严可畏的朔北将军，能吓得阎王都退避三舍的主儿，现在却如此小心翼翼的。

明明是很严肃和凝重的话题，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将册子阖上还给卫骞，坐起来趴在棺材边上，胳膊垫着下巴，用力眨眼好容易将他看的清楚一点，问道：“你说了这一大堆，你想要它吗？”

卫骞道：“自然！我连名字都给它取好了！”

“？”这么快的吗。

亓深雪歪了歪脑袋，借着昏暗的窗光望着男人，这人只是看起来粗犷一些，其实还是比其他人强很多的，至少这眉眼，是越看越英俊了。他都知道给孩子取名，是个好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