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将军。”是亓府的老管家。
卫骞只好停下,想将亓深雪放在榻上,但少年睡得晕晕乎乎的缠着他不肯松手,卫骞低声细语地哄了一会,才在不惊醒他的前提下,将他塞回了被子里面继续睡。
他起身走到院中:“何事?”
老管家往他身后的门缝里看了一眼,道:“老爷回来了,叫您过去叙话。”
卫骞微微皱起眉头,想叫云吞看着点亓深雪,但左右看了一圈,云吞也不在院中,只有一个小丫头闻声跑了过来。云吞不知去了哪里,老管家却见怪不怪的,他心里当即咯噔一下,意识到这并不是叙话那么简单。
进了亓相所在的后花园,果不其然,看到云吞已经跪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亓松泉一脸黑沉,拿着花剪修整着亭子里摆放的盆栽花枝,余光瞥见卫骞来了,头也没回,冷哼一声,重重摔下了花剪,拎起花洒壶浇水。
亭中石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压着一包药。
“亓相。”卫骞迟疑了一下,停在亭子几步开外的石径上。
亓松泉刚拿起桌上的纸张,连着药包一起扔在卫骞身上,质问道:“你解释解释,这是什么东西?”
药包摔散开了,里面药材散落了一地。卫骞弯腰捡起那张纸,见纸上正是盛岚给亓深雪开的那张安胎药方,只是不是盛岚手书的原件,估计是药铺伙计誊写的底方。
卫骞想到这件事早晚会暴露,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但想想也是,今天他全城搜找亓深雪,想必惊动了不少人。再者那个姓李的被押送官府,面上理由是他蓄意谋害朝廷命官家眷未遂,此事涉及亓府,肯定会有人去给亓相通风报信,那李公子嘴松得跟肥裤腰似的,只要亓相稍加一审讯,就什么都知道了。
卫骞捏着药方没有吱声,但他此刻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亓松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坐在亭中石凳上,
“阿雪他身子不好,请您不要责骂他。”卫骞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是晚辈不对,我会承担责任。亓相要罚要打就冲我来。”
云吞赶忙拉了拉卫骞的裤脚,小声道:“将军,老爷只知道少爷有了,不知道是您……”
但亓松泉已经听到了,嗵的一声站起来,勃然大怒:“什么!”
他在亭子里踱了两步,起先还以为是卫骞带坏了他的宝贝孙子,让亓深雪在外面乱来才有了这个孩子。亓松泉还想着,既然有了,就问问对方人品如何、性格怎样。
左右亓深雪是该成亲的,只要不是什么蝇营狗苟、獐头鼠目之辈,只要亓深雪当真喜欢,便同意二人的事情。
谁想到,谁想到……
“卫骞!真是好啊!你好得很!”亓松泉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你之前在祠堂是怎么跟我保证的?雁儿走得早,我把你当亲儿子,你说你会保护好阿雪,会像亲舅舅一样照顾他!你这舅舅就是这么当的?!”
“你把他——”把他肚子都照顾大了,这是一个舅舅该做的吗!
亓松泉说不出口,怒极之下,一把拎起手边的花洒壶扔了过去:“畜生,你给我跪下!”
卫骞没有躲,被这一下正中砸在脑门上,他一声不吭结结实实挨了,铁壶摔在地上骨碌碌跳了几下,卫骞额角也顿时流下一串血珠。
他没有反驳,抹去头上血迹,一撩衣摆,跪在了鹅卵石径上。
扔完花洒壶还不算完,亓松泉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得火冒三丈,抄起锋利的花剪,一顿也觉得不太合适又放下了,改拿起旁边用来松土的花铲,拎着就走了下来。
旁边管家吓了一跳,忙边叫边将他拦住:“老爷!使不得使不得啊!他好歹是官拜二品的朔北将军!云吞!还跪着干什么,过来拦着点老爷!”
云吞被这场面吓得一愣神,赶紧爬起来抱住亓相的腿。
亓相已经怒火中烧,什么也听不进去:“什么二品三品,他辱没我孙儿,就是天皇老子老夫现在也要他打成两段!”
老管家忙回头劝道:“将军,您说点软话吧!”
几人拉扯间,跪在石径上的卫骞终于开口道:“一切都是晚辈的过错,任凭亓相责罚。但请给晚辈留只好手,阿雪胃口不好,什么都吃不下,说晚上想吃我做的拌黄瓜。”
说完他一解衣袍,露出精壮赤-裸的后背。
亓相:“……”
作者有话要说:
阿爷:老子拌了你的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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