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松泉看着他步履如飞的背影,这打跟没挨似的,突然又反应过来,忍不住拍了下桌面:“哎他们两个是不是合一块耍我呢……”
老管家换上笑脸,赶紧拍拍老爷的胸口,奉上茶:“哪有啊,您喝口茶消消气,消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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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骞疾步回到了溯雪院。
刚一进屋,就听见亓深雪手脚麻利地往被窝里面钻,一边抱着个铜盆,哼唧地呜咽:“哎哟,哎哟……”
虽然亓深雪这手段似曾相识,装病的法子他在猎场就用过一回了。但卫骞还是见到人后,确信他不是真的在屋里吐酸水,这才松口气,道:“别哎哟了,是我。你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亓深雪放下铜盆:“招不在多,管用就行。”
“你怎么想起派人去找我。”卫骞坐到床边。
亓深雪抿唇:“我小睡了一会,一醒来就听他们说,阿爷把你和云团叫过去了。我想着肯定是事情败露了……我怕阿爷一生气会打你。”他伸手扒拉了卫骞两下,似乎是想看看他伤在哪里,“他打你了吗?”
卫骞拿下他的手,不置可否。
看来是去晚一步,已经挨打了,亓深雪不高兴道:“他要打你,你没长腿,不会跑啊?”
卫骞笑道:“老爷子在气头上,以为是我仗着年长阅历多故意诱骗了你。不让他撒撒气,这事儿会梗在心里气出病来的。再说了,这事本来我也有错,老爷子的力气还能打多重,打完就完了。”
“你能怎么诱骗我。”亓深雪嘀咕起来,“难不成你说:唔,小孩子长大成人,都要经历这一关,外甥的第一次都是舅舅的,舅舅吃的盐多,不会骗你的,来,到舅舅怀里让舅舅香一口……我就会信了?我又不是傻子。”
他学得有模有样的,卫骞忍俊不禁:“你这是从哪学的污言秽语?”
亓深雪脸一红:“没什么,就是书上看的。”
也不是什么正经书,他赶紧闭上嘴,在卫骞身上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应该是想帮他揉揉伤处,但是又不知道在哪里,只好一顿乱摸。小外甥表面万分嫌弃,其实心里还是关心他的,卫骞觉得这顿打挨得很甜:“没事儿!舅舅身强体壮皮厚,打两下不妨事。”
“什么没事。”亓深雪冷不防一拍他后背,卫骞嘶一声,他扁了扁嘴-巴,“你看!我看你才是傻子,他要打你,你就跟他说呗,是我下药把你逼良为娼,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反正他也舍不得打我……”
卫骞揉了揉他的脸颊:“怎么和我没关系,那事我要是不配合,你一个人能成?再说了,要舅舅做什么用的?天塌下来只要有舅舅在,就砸不到你。”
两人正靠着说话,突然外面云吞大叫道:“老爷!老爷您来了!”
卫骞脸色一变,匆忙站起来,亓深雪赶紧背靠到软枕上把被子拉高,两人一顿手忙脚乱:“快快快,我盆呢!盆!你赶紧拌你的黄瓜去吧!……别走门!”
一手搭在门框上的卫骞愣了一下,他一生光明磊落,行事堂堂正正,绝不做梁上君子般的小人行径!他回头看了亓深雪一眼,亓深雪指着后窗殷殷地望着他。
卫骞咬咬牙,扭头从后窗翻了出去。
随后亓相就铁黑着脸走进来。
只见亓深雪娇娇弱弱地斜倚在床头,神色惨淡,抱着个铜盆:“呕!……呕!”他貌似听见了脚步声,才虚弱地扶着床沿试图坐起来,颤颤巍巍道,“阿爷,您怎么过来了,我现在没力气……”
亓相搬了个凳子过来,将他呕了半天都空无一物的铜盆一拿:“别装了。”
亓深雪:……
亓深雪讪讪地坐了起来,乖乖叫了一声:“阿爷。”
两人面面相觑,亓相道:“别给我来这些虚的,我就来看看你。”他视线在亓深雪脸上打量了一会,虽然还是没什么肉,但是脸色好像比以前好看了一点,良久,他叹了口气,“你跟阿爷说实话,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你愿意的?”
“如果他逼迫你,阿爷管他是什么朝廷命官二品大将,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把他手撕了拌黄瓜。”
“……”就跟黄瓜过不去了呗,但他也知道阿爷是担心自己,为自己好,亓深雪设身处地地想想,要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也莫名其妙大了肚子,他肯定比阿爷还要生气,过了会,亓深雪糯糯地吱声,“那我说了您不要生气噢。”
亓相点头保证:“阿爷不生气,阿爷就想听个真话。”
亓深雪小声又小声:“不怪舅舅,一开始是我主动的……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我是谁。之前我一直瞒着,想偷偷生下来。舅舅也是才知道我肚子里有了,不比您早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