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骞正想着金簪子的事儿,没防备,突然被拽得踉跄一下,肋骨磕在木椅扶手上,疼得屏了一口气。
亓深雪因为亓老爷子说的小时候的那些丑事,局促之下,把手里东西当成了某种泄愤的工具。在他扭过身子去与亓松泉争辩时,一下子就把卫骞的胳膊也拽了过去。
卫骞:“……”
亓深雪听到一声闷哼,回头看了看。
卫骞以眼神向下示意。
亓深雪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攥的是他的手,都给人家攥红了。他骤然反应过来,嚯地松开,两只手都缩回去抱在胸-前,椅子腿在地上拖出“擦”的一声刺耳响声,倏的一下就离了他八丈远,浑身警惕像炸毛的猫。
不过片刻,那只在卫骞手中才暖得泛出些红意的指尖,很快就又褪成了一片冷白。
卫骞手心一下子空了,他捻了捻指腹残留的温润质感,无端有些遗憾。
明明还是婴儿的时候,是很喜欢他抱的。
此时卫骞再没眼色,也感觉到了亓深雪对他的莫名敌意,但他却不知这敌意从何而来。
他一时间又冒出几分后悔,早知道,或许当初,至少应该等到小外甥会叫人了再走的。至少现在孩子大了,虽然没了知心的娘亲,好歹还能有个谈心的老舅。
胡思乱想之际,有家仆近前来,低声问亓老爷子:“老爷,快到晚饭时辰了。”
亓深雪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他巴不得卫骞赶紧走,又不好表现得过于明显,见卫骞捋了捋袖口,像是要起身,便立即殷切地寒暄道:“舅舅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吃顿饭了?”
卫骞手一顿:……?
其实并没有要走,只是起身倒杯茶。
正常人听到这话,就该明白这是送客的说辞。
卫骞也明白。
他目光落在亓深雪脸上,看小外甥一副雀雀欲试的神色,眼睛亮的像是镶了钻,就差没把“好走不送”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虽然他确实在朔北野惯了,真不知道该如何与人“亲如一家”地吃饭聊天,更不提这一家子的关系都很尴尬……若是有可能,他是当真不愿留下吃饭。
但军饷一事尚未着落,卫骞必不可能为了一个胡闹任性的小外甥,而搁置边疆几十万大军的口粮银钱。
卫骞整了整衣服,将抬起的半个屁股落了回去:“晚辈确实饿了,那就叨扰亓相和……外甥了。”
他朝亓深雪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亓深雪一怔,许是卫骞眉眼生的凌厉,这个笑容不仅没让他觉得亲切和蔼,反而还品出几分阴冷来,于是得意的小嘴角瞬间就垮了下来。
亓深雪深吸一口气,继续暗示:“舅舅,我家饭少。”
卫骞坦然:“没事,舅舅吃的不多,一勺就行。”
亓深雪皮笑肉不笑,再接再厉:“我、我家吃素。”
卫骞含笑:“无妨,舅舅最近礼佛,不杀生。”
亓深雪:“…………”
我想杀生。
作者有话要说:
雪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完了,我睡了我舅舅。他还要留下来吃饭。
卫骞:嗯,干舅舅,白天晚上都很干的那种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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