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住嘴吧。”亓深雪的呼吸更加不顺畅了,只想把脸都捂上。过了会,他抬起头来小声问道:“那难道以后每年都……都会这样?”
萧焕尴尬地道:“这就不知道了,老者自己也不知。他当年假扮成老神仙来看你时,你还太小了,也不能推测这药会对你有多大的影响,也许只是因为你的身体现在还不那么熟悉小卫的气息,等时间长了,可能就好了。”
而且萧焕没有直言,也有可能是因为亓深雪怀着孕,气血分泌都与常人不同,本身就很敏感。加上秘药的药效和另一半气息的催发,很多原因叠加在一起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卫骞一直因为亓深雪怀孕而提心吊胆的,睡觉也不敢睡太沉,生怕一不留神就压到了他的肚子。要不是这回亓深雪突然发生潮热,卫骞原本是打定主意了一年里都不和他有什么亲密的举动的。
现在听到萧焕这么说,他心里不禁轻松了一些,对着怀里的人柔声道:“现在担心这些也没有用,我以后抽空多陪陪你。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总之,你无论什么时候需要我,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的,不用害怕。”
当着老父亲的面,亓深雪还是有点拘谨,脸皮又薄,只好靠在卫骞肩膀上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萧焕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依偎着,心情有点复杂,说不上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锃光瓦亮的。良久,他起身道:“其实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与你们说。既然把这些事情都与你们说清楚了,我想着,先带着商队他们回去。”
“你要走了?”亓深雪脱口而出,没想到这么突然。
萧焕温声解释:“看到你们在这里过的也很好,我就放心了。这几天商队筹办了一些货物,天气热有些东西不好储存。若是不及时赶回去,恐怕会让大家白跑这一趟。”
商队还有不少人指着这趟多挣点钱,亓深雪自然没有阻拦他的理由,只是神色有点恹恹的。他抿着嘴看着萧焕,欲言又止的。
还是卫骞看到他这个模样,知道亓深雪其实是希望萧焕能多留一段时日,只是不知道怎么说,便先开口道:“萧老板,现在是夏天,南下的路好走,我瞧着陈丁也挺像模像样的,就让他带队回去吧。阿雪刚来朔北,身体又沉,有些习惯我还没有摸清楚。而且我也不能时时在他身边,萧老板要是能多待几天,帮忙照看照看就更好了。”
说起亓深雪的习惯,萧焕也未必就比卫骞知道得多,他听出卫骞是在给两人找一个台阶下。
其实萧焕也的确不是非要走,只是自觉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他知道卫骞是个值得托付和依靠的人,与其在这里给他们两个添堵,还不如早点回去,多给未来的孙儿挣点家业。
这时亓深雪拿起筷子,夹了一道桌上的菜,嘀咕道:“这个很好吃,舅舅你会做吗?”
卫骞看了一眼,是京城的家常菜,倒是没什么难做的,但他顺势道:“舅舅不会,但是萧老板肯定会——对吧,萧老板?”
萧焕看向一唱一和的他们两个,良久重新坐了下来,应道:“嗯。你爱吃的话明天还给你做。”
亓深雪没说什么,但是这顿饭明显胃口大开,桌上饭菜都吃了大半,简直是要把前几天少吃的都补回来似的,最后吃得直打饱嗝,眯着眼睛靠在卫骞的身上犯困,这才被卫骞灌了杯消食茶抱回了房间。
昨晚太累了,今天一醒来就听到那么多刺激复杂的事情,现在一碰到枕头,亓深雪翻个身就睡着了。
萧焕看着卫骞躬着脊背为儿子擦了脸、在肚子上盖上薄毯,然后坐在床边轻轻打扇。打扇是个看着轻巧,其实还挺累的活儿,而卫骞一直嘴角含笑,好像仅仅是注视着亓深雪的睡颜,就能让他忘记所有的酸累疲劳。
“卫骞。”萧焕良久道,“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和阿雪可能这辈子都……”
卫骞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个人,便回头看了过去,半晌他鼻音里发出一个笑音,说道:“萧老板,之前我和阿雪养了一只小猫咪,对养可怜的小猫这件事颇有心得——比如当他眨着眼坐在你面前的时候,他其实就是在朝你撒娇。你摸摸他的头、抱一抱他,他如果不吵你也不挠你,那就是很喜欢。”
“嗯?”萧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怎么突然提起猫的事情,过了好一会,才回过味来,露出一副恍然而略带惊讶的表情。
卫骞低头继续打扇,顺便挥手拂开飞进来绕人睡眠的蚊子,放低声音道:“这也是我近来体悟到的,姑且和萧老板分享一下。他很乖的,下次如果有机会,你可以试试。”
萧焕也不禁笑了,一时间百感交集:“多谢。”
两人交谈了几句,萧焕怕打扰儿子睡觉,也没有多留,得先去找陈丁他们,安排由他带队回京的事宜。既然决定要做朔北这条路,早些让陈丁熟悉事务好独当一面,也是应该的。
卫骞将他送了出去,在府邸门口望着萧焕背影的时候,看到他被脚下的石块绊了一脚,踉跄了一下才晃晃地站稳继续走,突然有这么一个瞬间,觉得萧焕好像真的老了。
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
而萧焕的事更让卫骞难得生出几分“珍惜眼前人”的惆怅来。
卫骞心底感慨了几声,正要回去,这样炎热暴晒的午后,自然是抱着自家香香软软的小情郎睡一会才是真谛。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从城头那边纵马飞驰而来一名传讯兵,那人身上拦肩粗糙缠了几圈被血洇透的布条,一路扬起一片飞尘,惊得两旁百姓连连退让。
那是他派去东牙帐协助处月忽的一支斥候小队中的一员。
这段时日,他们与西边王庭一直相互试探,但两边都有一些顾虑,所以虽然硝烟味很重但终究没有打起来。
但如今,这名传讯兵带伤快马而归,只可能是处月忽那边出事了,这意味着,原本计划在夏末秋初才会开始的战火,很可能会因此一爆而燃。
卫骞浅含笑意的眸子一下子冷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