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墙下拥抱的画面,被拉拉扯扯从隔壁院子里出来的周才瑾二人撞了个正着,他俩正在拌嘴,忽的就“嘘”一声安静下来,周才瑾还抬起一只手捂住宋行云的眼睛,但自己却忍不住多看两眼。
亓深雪听见了背后的动静,把整张脸都埋进卫骞的肩窝里。
卫骞看出他害羞了,索性直接把他抱回了房间,放在靠窗的小榻上。回头去把甜蛋羹端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亓深雪正趴在窗口看着院中的石桌出神。
桌上此时摆着一只小玉瓶和一把糖,可能是萧焕留下来的,他就顺手一块带了进去。
鸡蛋羹已经不那么热了,但好在天气渐热,甜品稍微放凉一些口味也不错。而且卫骞做这些家常小菜很拿手,鸡蛋和牛奶都没有一点腥味,亓深雪用小银匙舀着弹滑的蛋羹,小口吃了半碗,心情才略微好转一些。
他将和萧焕聊了什么跟卫骞说了,然后有些不安地放下银匙,问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他。”他看向卫骞,“如果我没有同他和好的话,你会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卫骞纳闷,他坐在小榻一旁看亓深雪慢吞吞地吃东西,“你很在乎我的想法?”
“因为你看起来似乎挺想让我原谅他的。”亓深雪嘀咕了一句。
他早看出来了,卫骞一直创造机会想让他们父子二人好好聊一次,所以之前才勉为其难和萧焕坐了下来。
卫骞啧啧两声:“我只是觉得他婆婆妈妈的,看不过去,让他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而已。至于你们和不和好,那是你们的事情。再者说,我都哄了这么久才让你同我好,我觉得你应该多多撒娇,再让他使劲哄哄你才行。”
“……我什么时候撒娇了?”亓深雪拿起那瓶果酱,想打开闻一闻,结果盖子塞得太紧,拔的时候一下子打了手,指腹上很快红了起来。他倒吸一口气,有点生气地把手伸给卫骞看,抱怨“这盖子好紧”。
卫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现在不就是?”
亓深雪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懊恼地想收回手时,卫骞却忽然低下头含-住了他的指尖,舔去了沾上的一点果酱。
他心里扑通一下,匆匆垂下视线,心不在焉地搅动着碗里的蛋羹。
很快指腹上那种湿热的感觉消失了,卫骞掏出帕子来替他擦了擦手指。
亓深雪忙不迭抽回手,把果酱瓶子往他那边推了下,小声道:“他说这个泡水好喝,你去问问云吞还有没有玫瑰茶,我想泡来试试……”
卫骞碰了碰亓深雪白皙柔-软的脸颊,声音里带着隐约的笑意:“等着。”
亓深雪托腮坐在榻上等卫骞,一会儿眯起眼睛看玉瓶里有多少果酱,一会儿又支起脚来看脚上穿着的软鞋,见到有灰尘沾上,还拿布帕擦了擦。
那厢卫骞出去小院后,还没瞧见云吞,就先撞上了行色匆匆的钟贞。
“将军!”钟贞面带微急。
卫骞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刚停下脚步,果见钟贞从怀中拿出一封红羽信来。
朔北军中以信上所附的羽毛颜色寓意情况紧急程度,没有羽毛意为普通军务汇报,白羽意为虽有军情但守军将领已妥善处置,黑羽为军情颇急需及时处理。而红羽则为重中之重,意为十万火急片刻耽误不得,需卫骞即刻亲阅。
卫骞拆开信封,看到这一手娟秀笔墨,便知是军师所书。
许是情况的确严重,军师也没有闲情逸致再与他咬文嚼字,可能也怕卫骞看不明白,所以只有言简意赅两行字。但字越少,事越大,卫骞粗粗看完,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钟贞伸长了脖子:“怎么样,什么事?是北戎人又打进来了?”
北戎三不五时侵扰边境,但都是小股游击,军师早已见怪不怪,何至于发红羽信来京城。更何况现在正是北戎水草丰茂的季节,也不应当此时突然来劫掠。
卫骞将信件递给他:“北戎王庭叔侄反目,处月忽和处月摩兄弟二人反叛王庭,带旗下数部族及二十万军队向东游-走建立了新牙帐。前两日冰湖营的弟兄已窥测到他们斥候在附近活动的踪迹。”
钟贞展开一看,不由一惊:“这……”
处月兄弟二人凭骁勇善战获封左右贤王,身份仅在北戎王之下,而左贤王之位,更是等同于北戎太子。但因为处月兄弟混杂了中原血统一事,在王庭久受诟病。
按中原关系论,这代北戎王是处月兄弟的表叔,此人性格强悍又分外多疑,一直对处月部族十分提防。前几年,北戎王喜得一子,就想效仿中原子承父位,引得处月部族不满,更是加剧了北戎局势的动荡。
军师也早预料过,这叔侄三人早晚会打起来,但前年北戎才与朔北有过一战,大败而归,军师也认为他们应当会休养生息几年再做打算,却没想到处月兄弟会突然反叛,不知其中生了什么变故。
处月兄弟的母亲原是大宁塞北牧女,出关采药时被处月部人劫掠了回去,因为貌美被献给了当时的处月部首领。首领对其十分喜爱,先后生下了处月忽和处月摩。这兄弟二人从小便听母亲讲述中原之事,对中原有所向往,后来在北戎王庭中也屡屡提出借鉴中原律法改化北戎。
北戎东部远不如西边丰美,到了秋冬更是冰冻三尺,尤其寒冷,如今处月率部族东迁,很难不让人想到他们是想打通朔北城关隘,南下塞北,割据大宁北部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