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叹了口气,忙去追上汝宁公主。
“可是我也没有说错……”亓深雪抱着兔笼,愣愣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心情也有点郁闷。
回来的时候,亓深雪并没有直接回逐鹿台,而是有意无意绕了一下,看到几名内监匆匆地往龙帐的方向走去,手里还托着一些黄绢遮盖的木盘,应该是赏赐的东西。
那领头的内监亓深雪认识,是御前的侍笔大监,皇帝书写批墨的时候很喜欢由他研墨润笔。
亓深雪一怔,想到那名宫女说,他们在龙帐里商量的是汝宁的婚嫁大事。
……怪不得说了这么久都没有出来。
现在侍笔内监都进去了,是不是说马上就要赐婚了?
亓深雪想到汝宁哭得那样凄惨,肯定是万分十万分地不愿意嫁给卫骞,这赐婚旨意一下,汝宁万一寻死觅活不愿意出嫁,岂不是可怜?
他想了想,左右看四下无人,只有零星走动的守卫和小内监们。
亓深雪把兔笼放在脚边,然后在旁边找了块柔-软的草地,趁无人往这边看过来,抓紧时间往上面一躺,突然大叫一声:“啊呀!救命!”
……
龙帐内。
“此事就如此办,朕会吩咐下去的。起来吧!”皇帝阖上一道手令,看向跪在下方卫骞,“卫爱卿,你……”
突然一名内监脚步匆忙地走到龙帐,在外面请示道:“陛下!”
皇帝不悦道:“何事喧哗?”
帘帐掀开,那名内监忙不迭跪在地上,急急磕头道:“扰了陛下与卫将军议事,奴罪该万死,就是亓家小公子不知怎的突然犯了心口疼,一头倒在地上,如今疼得不省人事……”
卫骞面色一变,嗵的站了起来。
皇帝也拧紧眉头:“怎么好端端的会心痛?可传了太医?!”
内监道:“自然是传了!听说方才亓小公子跟其他公子们因为赏弓的事,起了一些口角,许是一时动气才引发心疾。现在太医还没到,亓小公子眼看就要绝气了,他临闭眼前口中痛呼着药、药在卫将军身上……”
卫骞匆匆行礼:“陛下,恕臣告退!”皇帝张了张嘴,还未发话,卫骞已经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一把揪住那报信的内监的领子,叫他赶快带路。
亓深雪昏倒的地方离龙帐不远,他一倒下,马上惊动了附近值守的人。
此时三五守卫加上一班经过的内监,都急的团团转,但又没人敢去碰亓深雪,他这出气多进气少的,谁碰坏了也担待不起。于是这个嚷嚷着“太医到哪了”,那个呼喊着“这可如何是好”,乱成一团。
瞧见卫将军来了,才像是有了主心骨,纷纷散开来。
“让开!”卫骞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少年,神情虚弱,脸色苍白,他心口顿时一绞,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少年仿若无骨地靠在他怀里,突然头一歪,手臂啪嗒一下垂了下来。
“阿雪,别睡。”
卫骞抱着他心急如焚地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停,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
“……”
片刻后,他转了方向,没有往医官帐,而是径直抱着亓深雪回了他自己的帐篷,将人放在了床上。后面内监们哗啦啦跟了一群,跟到帐篷外面,被卫骞一声叱责全挡在了外面。
众人战战兢兢,无人敢进,只好将亓深雪的兔笼放在门口,各自散去了。
帐内。
卫骞坐在床沿,拧紧眉心盯着床上的少年,道:“行了,没人了,还装?”
——方才抱着亓深雪的时候,可能是姿势不太舒服,他还偷偷自己把手放在了肚子上搁着。卫骞听闻他发病,一时惊慌才失了分寸,现在想来,处处都是破绽,还有那个放在他身上的药丸。
卫骞何时有那种药丸,不过是亓深雪要将他从龙帐里面骗出来的说辞罢了。
半晌,亓深雪眼睫一动,蝶翼似的扇了扇,张开了,先是紧张兮兮地朝外头看了一眼,看到确实没有人跟进来。他这才坐起来,轻轻拍了拍胸口压压惊。
卫骞看他活蹦乱跳的,心头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去,但随即就沉声问道:“你这又是在闹什么?”
亓深雪视线微闪,眼神往旁边偏了几寸,把枕头抱在怀里捏了捏,半垂着脑袋小声道:“汝宁不想嫁你,强扭的瓜不甜……”
卫骞一时间没懂这都什么跟什么,随后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问道:“你难道以为圣上找我,是为了给我和汝宁公主赐婚?”
亓深雪懵懂道:“啊,不是吗?那侍笔内监、还有那些赏赐都进去了……”
卫骞不由失笑,伸手在亓深雪脸上捏了一下:“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圣上召我是因为邓州玉矿的事,就是之前在阳山匪窝发现的那箱石料,我的人果然查到了线索和证据。此事关系重大,圣上是因为这件事,叫我过去多聊了几句。你怎么能想到是赐婚的?”
他上下打量亓深雪一圈,挑眉说:“你是因为不想让我娶汝宁公主,才弄出这么大动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