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往下移,又看到她如玉的颈脖处散落的两三缕黑发。
谢濯光心口处的小虫子,越发爬得欢了。
“打不打紧,要不我现在送你们去医塾看看?”
这时,裴尚开口了,话是对两人说的,目光却紧紧盯住虞明窈不放。
谢濯光也望了过去。
虞明窈听了,手背在眼角处随意抹了两下,便看向虞锦年。
“我不打紧,你叫人看看我兄长。”
她捂住右手臂,垂眸浅笑的样子,在光下颇有一种神性。
谢濯光的心,跳得更加紊乱,耳边裴尚的话响起。
“那我扶他,你当心点。”
裴尚硬邦邦挤出一句,气得看也不看这兄妹俩。
要不是有个不识相的不懂得及时认输,硬要挑战,怎地会让自己和妹妹落入如此险境呢?
他想啐骂的心,忍了又忍,话头都到嘴边了,硬生生咽了下去。
一旁虞锦年想说自己没事,不打紧,被在场三人锐利的眼神,逼了回去。
“那你们可要好些照顾我妹子,我稍后看了大夫就来。”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裴尚见状,冷哼一声,俯身去扶他。
他一心全在别让这个脑子不好的,伤得脑子更不好使,没留意到,就在他背对虞明窈时,一只手,悄然出现在需要搀扶的虞明窈面前。
眼前这只手,骨节分明,莹白如玉。
食指第三节处的褐色小痣,熟悉又陌生。
虞明窈刚刚平息的心,一下飞速跳动起来,似有一群失了方向的枯叶蝶,在她胸腔中四处乱撞。
她顺着这只手,目光缓缓上移,落入谢濯光幽深透黑的眼眸里。
她一下打了个寒颤,全身上下毛孔收拢,寒毛直竖。
冷,真冷啊……
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缓缓撑着地面,一点点让自己立了起来,没有再多看那只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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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暮色四合,天色将晚,虞锦年、虞明窈两兄妹还未见踪影。
午前就从裴老夫人那得知两人坠马事件的施罗氏,气不打一处来。
雁月陪着她,一老一小,在门前踱步。
施罗氏这股气,直憋到两兄妹一左一右,慢慢晃到门口才止。
“雁月,关门。”
两人一入内,门栓立马落下。
虞明窈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自家外祖母这罕见动怒的模样。两人为人,外祖母这还是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
她鼻头一酸,眼也跟着垂了下来。
院内死一般寂静,唯有大马哈的虞锦年,此时还在乐呵呵道喜:“外祖母,你不知道,今儿妹妹可威风了,除了那俩讨厌鬼,裴氏学堂没一个能赶得上她。”
“妹妹就是聪明,不愧是我妹妹。”
他包成粽子的手,垂在大腿处,面上仍然一副有荣与焉的乐呵。
直过了半晌,院内没一人接过话茬,他才敛起脸上的憨笑,偷偷瞄了几眼旁边的虞明窈。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