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自己这?样的人……林鹿自嘲似的扯了下嘴角。
沈行舟一直拽着林鹿袖角,闻言松了手。
正当林鹿想着沈行舟终于要彻底离开他时,就听身后的六皇子涩声说道:“…鹿哥哥心里难过?,我看着…心疼。”
林鹿缓缓转过?身来?。
紫薇树下熏风骤起?,粉里透白的花瓣纷扬洒落枝头,模糊了二人视线。
林鹿就站在沈行舟一步开外,在六皇子眼中却又那样遥不可及。
整个?人的气息阴鸷又压抑,与这?融融夏日之景格格不入,活像漫野花田中立了一柄染血的刀。
他的目光沉沉压着,抿唇不语。
只见沈行舟白着一张脸,面?上没有露出半点厌恶或嫌弃之类的表情,有的只是悲戚与哀伤。
“我杀人了。”林鹿冷漠道。
“我…知?道。”
“奴才不是第一次杀人。”
“…我知?道。”
“死的不过?两个?非亲非故的小太监,殿下且说说,奴才有什么可难过?的?”林鹿莫名感到一阵焦躁,蹙着眉头语气不善地诘问。
沈行舟难耐地摇头,眼圈泛红,眸中笼上一层水雾,声音染上哭腔般酸涩不已:“我…我说不上来?……”
“原来?鹿哥哥平日里过?得就是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我真蠢,若早些告诉我、告诉我……”沈行舟强忍泪意,说话时嘴唇翕张,林鹿被他下唇上一抹咬破渗出血珠的艳色晃得挪不开眼。
“早些告诉殿下,亦不能改变什么。”林鹿回过?神来?,眼神晦暗地挪开目光。
这?些污糟事?,只会将人腐蚀吞噬,直至骨头渣子不剩。
前朝后宫,钱权易获,真心难得。
尽管林鹿闭口不谈、也始终不愿承认,但沈行舟一颗赤子之心,是林鹿唯一能攥在手心取暖的、来?之不易的、仅存的温度。
沈行舟自知?势单力?薄,确如林鹿所说,他根本无法改善林鹿现状。
一如那时眼见林鹿受苦,沈行舟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沈行舟闭了闭眼强忍泪意,硬是将泪水憋了回去,再睁开时已满目清明。
“从今往后,你?只管向前,背负孽债我替你?承受。”沈行舟上前一步,林鹿不自觉别开脸,却感到一双微凉的手捧着自己双颊轻轻掰正过?来?,不容拒绝地看着自己。
林鹿有些动?容,但仍咬着牙关,表情寡淡的不露一丝破绽。
“下个?月,逸飞要去西南边疆军中历练,待父皇从行宫回来?,我就上奏父皇,自请与他同?去。”
“你?凑什么热闹?我不是说过?……”林鹿登时皱了眉,抬臂打掉沈行舟未放下的手。
“我一定要去。”沈行舟坚定地道,“就是二皇兄知?道了也只会赞同?。”
“殿下如何与奴才何干?……随便你?!”林鹿没想到他会搬出沈清岸,接二连三的名字让他心头烦闷之感到达顶峰,恨恨一转身拂袖离去。
只留沈行舟一人,背影落寞却挺得笔直,立在漫天花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