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媳妇,我是……”“弟妹,我是……”七八个人挨个介绍,因为得了宋婶子的叮嘱,几人都没往床前去,只远远的站着,笑模样的打招呼。樊清一挤出僵硬的微笑,朝她们一一点头。“……外面的事我都听到了,谢谢你们替我们两口子说话。”年长的周婶子摆摆手,“这都不算事儿,你大嫂那种人也就欺负欺负你这性子绵软的人,在我们这儿,她可不是个个儿(方言,不是对手的意思)。”几个小媳妇笑嘻嘻点头。“嫂子,你是不是脸皮薄,不好意思骂人?你要是不好意思,下次喊我们,我们替你骂!”“对!我当家的一直念叨,小时候多亏文风哥带他进山打猎,下河摸鱼,他才能长这么壮实,大家伙都念着这份情哩。”其他人纷纷附和应是。樊清一笑着看她们说的热热闹闹的,很是羡慕。“嫂子,文风哥这一走,少说又得半年,你们跟家里闹成这样,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了!”这话一出,正嬉笑的小媳妇们瞬间顿住,连连点头。“嫂子,你得支棱起来,不为自己也得为三个闺女想想。”“……你们家老太太那重男轻女可是出了名儿的,你要不支棱起来,信不信她能把你三个闺女吃了?!”樊清一点头,她信。老太太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过她了。“你说老太太自己也是女人,怎么骨子里还……”樊清一明白她们的意思,知道她们是真心为自己着想,才说这样一番话。“谢谢你们,我会努力的。”一群人见樊清一这么好说话,都高兴的笑了,“嫂子,你太好说话了,跟你婆婆和你大嫂可不能这样,她们真会照死里欺负你们!”有人皱巴着眉头,满脸担忧。其余人看着柔柔弱弱,苍白虚弱的樊清一,笑脸同时跨了。别说,还真别说。清一嫂子这可怜小白花的模样,她们看着都想给欺负哭。想完又忙摇头,不小心跟旁边的人撞上,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觑。【我滴乖乖,我居然有种想把清一嫂子给欺负哭,再哄一哄的想法。】【清一嫂子这小白花的模样,太好欺负了……】【我心这么黑吗?居然想把清一嫂子欺负哭……】“咳咳……”樊清一被众人奇怪的想法震惊的差点被口水呛着。连咳了几声,才止住。众人已经恢复了笑脸,只是看着没刚才那么自然了。【这么近距离看,清一嫂子果然是个大美人,不行,可不能再让那对颠婆媳欺负她了,要不,我每天过来走一遭?】【每天抽一小会儿来看看,替嫂子骂骂沈大花的时间我还是有的!】【……就这么定了,谁敢欺负我清一嫂子这朵小白花,我就骂到谁绝经!】【……保护我清一嫂子……】樊清一在这一声声要为她撑腰的心声中,微笑着红了眼眶。“谢谢你们。”她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可怕,不愿意去触碰。但其实,恶鬼与好人本就没有一个清晰的地界划分。不是说家人就是好人,也不是说外人就是恶鬼。有这么一群打从心里想帮她的人,樊清一觉得,那个外国医生说的脱敏治疗法她非试试不可。文风哥下落不明,婆家人对她们母女虎视眈眈。她不能只想躲在别人后面,她得赶紧立起来!她是社恐,也是妈。阿璃需要妈妈,珠珠需要妈妈。险些被婆婆捂死的小珊瑚,更需要一个内心强大,行动力和执行力都强的妈妈。文风哥的梦想,更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后盾支撑!临走时,几人提醒樊清一,“你家大嫂瞧着很记恨你们,你小心她在你婆婆跟前上你和三个孩子的眼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李老大也是个拎不清的,自己媳妇什么样不知道吗?还帮忙隐着瞒着!他们家老二那脾气,只拆个屋顶,真是看一母同胞的份了。可怜文风媳妇,两回都没能生个儿子,拖着这小身板,带着三个孩子。在重男轻女的李老太,跟日夜琢磨着算计她们的李大嫂,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熬了。她们猜的还是保守了。根本等不到以后,李老太又被李大嫂撺掇了。麦收结束后,樊清一的月子差不多也坐完了,几个村唯一的学校开始通知收下一学期的书钱学杂费。李琉璃与李珍珠暑假开学上四年级,书钱学杂费一共25,两个人50。往年,李老太虽然不喜欢孙女,但李文风发过话,女娃也得上学,尤其是他俩闺女。寄回家的钱,必须给他闺女上学,不然就不寄。李老太私底下再骂人、再不情愿,也会给孩子交。这次,她不交了。因为李大嫂告诉她,“妈,他二叔走那天,偷偷给他媳妇钱了!一大把十元钞票,少说也得有五六百。”“你放屁!”李老太起初不信,“老二说了还没到发津贴的时间,他哪来的钱给那贱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