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太早。
七点,可能还没上班。
七点半,应该快了吧?
等到八点,他觉得是时候了,换了身衣服下楼。伦敦的早晨依然阴沉,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钟塔的员工陆陆续续来上班,茧一眠躲开人群,找到一个死角。这个位置在两栋楼之间的夹缝里,视线被树木遮挡,最重要的是,没有监控摄像头。
他又检查了一遍四周,确定安全后才掏出手机。深吸一口气,终于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
对面传来一串语速飞快的英语,似乎是一串地址,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还好茧一眠提前打开了录音功能,来回听了四五遍,他终于把整个路线记下来。
他数着路口,拐进一条狭窄的老街。很快就看到了电话里说的建筑——一家招牌上写着[1887]的店铺。
直走两百米,拐进旁边的巷子,沿途经过几家小店。其中一间是小提琴店,橱窗里陈列着各种规格的琴,店内隐约传来调音的声音。
再往前走,是一家滑雪用品店,虽然伦敦几乎不下雪,但橱窗里的雪板和雪靴依然闪闪发亮,仿佛随时准备着迎接一场不会到来的暴雪。门口立着一个穿全套雪服的模特,在伦敦的初夏显得格外突兀。
从这里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眼前是一条僻静的街道。茧一眠在伦敦待的这段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街道——仿佛像上个世纪的伦敦,路灯是煤气灯的样式,石板路上还能看到马车轮子碾出的痕迹。
一排灰扑扑的房子挤在一起,向东数第三栋就是目的地。这栋楼比两边的房子都要高一些,窗户上糊着厚重的窗帘,砖墙已经被伦敦的雨水冲刷得发黑。不过门前的铁栅栏干干净净,门把手附近也是光亮的,显然有人经常打理。
茧一眠走近铜制门牌,上面刻着等宽英文体的[福尔摩斯侦探事务所]。
他愣住了,并立刻明白了自己要见的人是谁——阿瑟·柯南·道尔,那个创造了福尔摩斯的作家,让推理小说成为一种文学艺术的男人。
茧一眠深吸一口气,正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一个穿着深色马甲的银发高挑青年站在门口,“进来吧,就等你了,先生在二楼。”
这个人的英文发音更加柔和、圆润,像是爱尔兰那边的口音,不是电话里那个报地址的人。茧一眠刚想说什么,对方已经转身快步走上楼梯,只留下一句:“跟上。”
楼梯是老式的木制螺旋梯,每一级都会发出吱呀声。两边的墙上张贴了一些剪报,穿过走廊尽头的木门,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出现在眼前。
室内显得有些昏暗。壁炉里燃着炉火,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皮革的气味。正对门的那张大办公桌上堆满了报纸、信件和各种文件。
桌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用烟斗点燃一撮烟丝。昏暗的光线中,烟斗的火光映照着他戴着圆框眼镜的脸。
茧一眠心跳有些加快。
这个世界的文豪性格大多融入了作为异能作品的影响,不知道阿瑟·道尔会更偏向华生一些,还是夏洛克一些?
“你犹豫了3。7秒才推开门,显然在思考什么。从你的目光判断,但你的并非在观察房间,而是在寻找特定的线索。有趣。”
茧一眠倒吸一口气。这说话方式——
道尔放下烟斗,“钟塔侍从的新人,异能者,非自愿加入。从你的站姿看经过训练,刚完成基础课程。衣服是新的,出于你身边某人的品味,但你很少穿这种正装,领带的系法显然不够熟练。”
“你今天很早就醒了,大约六点,因为领口的皱痕显示你换过一次外套。来这里之前在钟塔大楼,鞋子上的泥水痕迹表明你走过后门的小路,那是避开监控的路线。”
“而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背叛钟塔侍从。”
——是福尔摩斯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