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亲家母,话不能这么说,舟舟和我们家程澈两人哪里不清不楚了,他们俩的恋爱谈得光明正大清清白白都是经过父母认证的,以后出国领个证那都是合法夫夫,他们俩好着呢!”
李翩翩歪理太多,魏云说不过她,她转回头看着池砚舟,眼里满是不解和恨意:“你是为了什么?为了气我吗?气我这些年薄待你?所以你宁愿跑到别人家当儿子,宁愿连脸都不要?”
池砚舟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不是为了气你,我没那么无聊……你也没那么重要。”
池砚舟话音落下,不止魏云愣住了,连程澈都诧异地向池砚舟望去。
程澈知道不管池砚舟怎么否认,其实他心底都还是对母亲有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向往,不是失望透顶,池砚舟不会对魏云说出如此挑衅的话。
连魏云也久久反应不过来,在她的眼里,池砚舟一直是对她畏惧又敬重的,不论她怎么贬低打压薄待自己这个儿子,池砚舟都会隐忍下来,然后继续期待着她那虚无缥缈的母爱。
或许就是因为池砚舟一贯的逆来顺受,魏云拥有了一种好像完全掌控了池砚舟的优越感,她知道不论她怎么做,池砚舟都永远是她儿子,她永远是池砚舟不得不小心对待的存在。
但今天好似不同,池砚舟一句话突然打破了她高高在上的自尊。
“你说什么?”魏云不可置信地反问。
池砚舟望着魏云,像是望着一个陌生人,嗓音冰冷:“我说,你没那么重要,不要觉得我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你,别把自己看的太起了。”
此话一出,周围一圈人都震惊了,程震业缩在老婆后头倒吸一口凉气,悄咪咪跟程擎嚼耳朵:“你这弟妹,这么刚的吗?”
程擎拽了拽程震业的胳膊,让人安静看戏。
“你你你……你……你简直大逆不道,你是不是疯了?”魏云气的脸色煞白,她怎么都想不到池砚舟会这么对她说话,如此挑战她的权威。
“我是疯了,”池砚舟嗤笑一声,“我就是疯了才会这么多年对你始终有这么多无谓的期待,我就是疯了才会一次次逆来顺受承受着你对我的折磨。”
“魏云,”这是池砚舟第一次直呼他母亲的名字,“你知道吗,我喜欢男人这件事,我爸很早就已经知道了。”
“什么?”魏云一愣。
“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池砚舟低着头苦笑,“因为我爸什么都不告诉你,哪怕这个秘密是关于儿子的,他也没想过要告诉他的枕边人,你说,这是为什么?”
魏云嘴唇微颤,定定看着池砚舟说不出话来。
“你总说是因为我是同性恋才害死的爸爸,但你扪心自问,真的是这样吗?爸爸其实早就知道我的秘密了,这么多年你是陪伴在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你却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心脏病早有症状,但凡你对他多关心一点,但凡你跟我说上一句,我们早早带他去医院,到最后也不会落得那样收场。”
“的确,我这个儿子不称职,我因为事业忽略了自己父亲的健康,我有罪,可你就没有丁点责任吗?这么多年,你真的有将我爸当作你的丈夫吗?”
“你用你对付我的这一套手段对付他的时候,就没有片刻想过,他也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终有一天也会承受不住吗?”
池砚舟说到最后,几乎是嘶吼出声,他的浑身都在剧烈颤抖,这些话他憋了太多年了,久到已经变成了他的陈年旧疴,用刀刮下来的时候,他鲜血淋漓。
直到他被抱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程澈一下一下安抚着他的脊背,一遍遍对他说“好了”“没事了”,他才终于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瞬间流了满脸。
“妈,”池砚舟睁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看着对面的魏云,“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
“我对不起我爸,但我没有对不起你,我自认这么多年我这个做儿子的也算仁至义尽了,但也就到这里了,我无法再接受我有这样一个一心盼着我去死的母亲。”
“你的赡养费我会一分不少地给你,但我们之间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我们就……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吧。”
话毕,池砚舟拉住已经听愣了的李翩翩:“妈,我们走。”
一声妈让李翩翩骤然回神,反应过来的她几乎眼泪都要掉下来,连忙挽着池砚舟一家人朝大门口走去。
走出一段路之后,所有人都听见了魏云在身后崩溃大喊。
“池砚舟,你不得好死。”尖利的嗓音带着恶毒的诅咒传来。
程澈忍不了地转身,被池砚舟拉住了胳膊。
池砚舟回头,看着魏云,嘴角挑起无谓的笑容。
“好啊,那我们一家人,就一起下地狱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