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哥”字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陈总监腿一软,被身后一排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的安保堪堪扶住,傅总一口气没倒上来,连退三步,终于一个没站稳砰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连宋艾扯住池砚舟的手都猛地抖了抖,他不可置信地靠近池砚舟,再次确认:“哥???我没听错吧?程澈,是程擎的弟弟?”
池砚舟没有开口回答他,是程擎回答了他。
“抱歉让各位看笑话了,我这个弟弟从小被家里人惯得不知礼数,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今天这一出,我这个做哥哥的替他向大家赔不是。”
“程澈,还不站起来向大家道歉。”程擎的眼神一斜,沉下语气。
无需程擎在那三个字上加重音,所有人都瞬间明白了程擎的意思,又是倒吸一口冷汗。
这程二公子还跪在地上呐!
先破防的是陈总监,他浑身一激灵,尖着嗓子对着压着程澈的安保们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快扶……程……程二公子起来!”
安保们松开双手,程澈蹲久了,腿上还有上,踉跄了一下竟然又摔了回去,膝盖着地的前一秒他被人用力撑住。
程澈转头,池砚舟紧皱的眉眼就在他的眼前,眼里担忧浮在眼底,赤红的血丝交错而过。
程澈借着池砚舟的力将自己从地上撑起来,他掸了掸右肩和膝盖上的灰尘,又拍了拍池砚舟紧紧握住他胳膊的手臂示意他安心,接着转身一瘸一拐地挪到程擎身边。
程擎余光划过程澈一身狼狈不堪的损样,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胸膛上下起伏了下,吓得一旁时刻关注着程擎动静的陈总监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听说你得罪了傅总,向傅总赔礼道歉。”程擎嘴角扯了一点笑意,可嗓音却透着一股钻入骨髓的冷冽。
倒在地上的傅总浑身的肥肉剧烈抖了抖,甚至都没顾得上先站起来,跪着朝前踉跄爬了几步。
“不敢不敢,不敢啊程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二公子,今天这就是一场误会,绝对的误会。”
“是误会吗?”程擎转头问程澈,“你说说看,是误会吗?”
程澈对着他哥十足的恭顺,仅抬眼的那一刻与程擎短短的目光相接,他立刻明白了程擎的意思。
程澈看似随意地擦了一把嘴角洇着血色的伤口,用一种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对着他哥解释道:“是误会,左右不过就是平台的工作人员扣下我走红毯的资格,平台的座上宾对着我最好的朋友动手动脚,平台的安保将我按在地上打了一顿,平台的贵客想要搞死我罢了,没什么的哥,都是误会,相信平台不是故意的。”
傅总没想到跪在地上的是他,程澈却三句不离嗨放平台……与傅总一样没想到的是缩在一旁安静如鸡的陈总监,程澈几句话将平台的帽子扣死,嗨放从最多帮凶一下子升级成为了罪魁祸首!
耍心机将主冠名金主爸爸家的少爷雪藏了、胖揍了,还让少爷的朋友陪酒献唱……桩桩件件,无异于将程氏的脸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晚上。
陈总监转头,悠悠望向舞台上星光晚宴的头顶上挂着的巨大无比的“恰饭”logo,仿佛一眼望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的尽头。
他双目含泪,嘎嘣一下,就地晕了过去,被身后一群使劲儿将头往地上埋的安保小弟七手八脚地扶住,转头火速逃离现场,借口找医生去了。
还跪在地上的傅总眼睁睁看着能帮他分担罪责的同伙借着晕倒逃之夭夭,眼里流露出无比的羡慕,他在心里捶胸顿足,恨不得一掌拍晕自己。
他回头过,一双锃亮的黑漆皮鞋已经停在了他的眼前,顺着这双皮鞋的主人向上看,程擎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很少有人能直面程擎这种不含情绪的眼神,连程澈从前考试考烂了,走路也总躲着他大哥走,半分不敢跟程擎对上视线。
更何况是本就心虚的傅业成,他全身不停冒汗,紧身的衬衫被汗渍浸湿牢牢贴在身上,一身的肥肉撑开了每一丝纹路,穿出了一身透视装的效果,形象堪称万分不雅。
他不停擦拭着额头新冒出的汗珠,被酒精熏浊的目光无助地环视一圈,接着落在了衣着落魄却依旧站得笔直的程澈身上,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傅总挪着肥胖的身躯跪着朝程澈而去,途中一个踉跄还摔倒在地上。
可没有人扶他,所有人只是冷眼旁观,包括那些刚在在酒宴上与他举杯甚欢,仿佛为他马首是尊的明星们,所有人躲在自己的座位上,装作与这场闹剧无关。
“二公子,程二公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没认出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让程总饶了我吧。”傅总好好一个大男人,竟然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程澈侧身躲过了傅总的道歉,不为所动:“傅总,您该道歉的并不是我。”
傅总想要抓住程澈裤腿的心思落了空,他闻言猛地抬头,目光落在了程澈身后的池砚舟身上。
对!池砚舟!
“砚舟!砚舟你帮帮我!帮我跟二公子求求情,你就看在……看在承华和星韵的合作上……”
话音未落,傅总的右肩重重一沉,他垂眼,一双沾满灰尘的皮鞋正踩在他的肩膀上,就跟刚才他踩着程澈的肩膀一样。
傅总抬眼,对上了程澈冰冷的目光。
“我父母和我哥从小就教我一个道理,做人,最不能做的是就是仗势欺人。”
“我这个人吧,从小就混,不服管教,爸妈和兄长的话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唯有这一点,我牢牢记在心里。”
“我不喜别人因为我的身份敬着我,也不会拿我的身份去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