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款,车祸。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哦,现在已经到提问环节了吗?正好我有一个听起来很靠谱的推理。”不知道他是在活跃气氛,还是在捣乱搞怪,双手在半空摆出不同造型,“会不会是某家生物科技公司为创造市场需求,不惜铤而走险,选择了雇凶杀人?哇,这么解释好有爆米花电影的味道。”
“好笑吗?”这声质问来得像湖面一样平静。
“你又来了,凶凶。我们刚经历的可是车祸加警方盘问,一生都难有一次的体验哎。”
裴淮看着他,并没有理会那眼睛里满满的期待:“你知道他独吞了多少钱吗?”
“忘了。”
“一百五十万。”
“一百五十万大概要几个背包?我数学不好,没有这个概念。”
“……这笔钱去向不明。他名下也没有能用作解释的财产。”裴淮停顿一下,神色不快地一抿唇,“报告中写得很清楚。”
向鸣岐自知理亏,目光躲躲闪闪起来:“哥你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啦,确实是这个数。”
眉宇间的犹疑并未缓和。很显然,裴淮觉得他鬼话连篇,但还是尽可能将正题进行下去:“这笔钱很可能已经转交到了某人手里。他只是一枚棋子。这件事唯一的受益方,是非法侵占的指使者。”
“指使者?”
“回到开头,你会发现这笔钱的去向很古怪。它们没有为他的逃亡提供便利。我认为,要杀他的是一个有影响力的人,他先买通委托目标,转移资金,再假意协助他逃亡。得到欠款后,最终决定将他灭口。”他握紧右腕,从下往上捋动手骨。骨头响了两声,捏住拇指,放松紧绷的神经,“向鸣岐,立刻报告公司,我们的知情人不对劲。”
“哦哦哦好。接通之后我只需要说这么一句吗?”后辈掏出手机,解锁,输入号码。听筒传来接通前的拨号音。
“按我说的传达:知情人可能想借由曼谷旅馆或第三方势力的手,抹除污点,独吞欠款。”电话接通后,向鸣岐一字不差地传达了前辈的推论。
一到提问环节,见他一问三不知,裴淮当即插上耳机,调试了下麦克风滚轮,为对面一一解答。
交代清楚具体事宜后,电话挂断,裴淮也随之摸到公文包底部一个凸起的小硬块。
刀片弹起,利落地割开皮革。取出一个微型的小装置,扔到了马路上。
“跟踪装置。”他看也不看,把破破烂烂的公文包摔在向鸣岐怀里,“里面是钱和证件。带走。”
“这就没问题了吗?哇居然连跟踪装置都有。以前也只能在电影里看到这种东西耶,好酷好酷哦。”
……一道余光默默敛了回去。裴淮不想和他说话,一句都不想。
“干嘛这么嫌弃地移开视线啦。啊对,哥哥,我有问题想问。”他先是抿了一下嘴唇,而后陷入一片皱眉苦恼的思索中,“——就是,嗯嗯嗯,之前巡警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要亲我啊?”
“转移注意。”好烦。在这场无休止的你问我答中,裴淮感觉自己快要失去耐心了,“很难理解吗?”
“可是——你亲了我。你刚才亲了我对吧?我感觉舌头进来扫了一圈,又被吸了,快结束的时候,你还咬我的嘴唇。为什么亲嘴还用牙齿,是在欺负我吗?是吗是吗?”
裴淮不想听这些详尽的描述,忍无可忍地回身看他:“所以?”
“啊就是,就是我稍微、稍微有那么一小丢丢疑问来着。”他不肯抬头,从食指到小指依次对了起来,“哥哥你之前是不是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其实,其实没来得及听清。”
“——我问你,是不是初吻。”
问题一出,向鸣岐忽然认命似地闭上眼,睫毛微微颤抖。前一秒还在对指头的双手背到身后,不住地扭来扭去。
他睁开眼睛,瞳仁像畏光般向上看,又向右,往下转时始终不敢往前辈身上瞟,只好心虚地到处乱转。
“我是,初吻。成年人该做的事还一次都没有做过来着。恋爱什么的……也没有过。哇!”他弯下腰,捂住脸,指缝间满是惊慌羞耻的喊叫,“怎么办怎么办,说出来不会被你笑话吧?不对不对,这意味着我在学校有认真学习,认真参加社团活动,只是没时间变成大人而已!”
他嗫嗫嚅嚅想为自己辩解,急得耳根泛红,左右跺脚,试图为那个错误的吻挽回什么。却没注意到,眼前的裴淮一挑眉梢,蹙起了一道象征着沉思的褶痕。
……麻烦了。他心说。
这家伙,貌似是个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