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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2页）

“哦吼幼稚的男人可没有我这样拍起来会啪啪响的肌肉，对吧对吧，哥哥你说对吧。”

“……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也是。”

“嗯哼自知之明这种东西我从出生起就有了。”他开心地抱紧他，一个劲埋在腹部嗅闻，“哥，还有吗？没有别的要求的话就看看我嘛。”而后手捧着脸颊一歪，眼睛眨巴几下，“脸蛋不赖吧？”两手又抱住肩膀上下揉，“身材是不是也没得说？所以说，这都不般配谁般配啊——哇啊！”

裴淮一把按住他胸膛，往他腿上一掐，手劲大到令向鸣岐闷哼出声：“哥！”后者不敢再就这个话题得意忘形下去，手扶上他腰去，在肢体的疼痛中难以自持，“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你，唔，再跟我说说你的前男友们好不好我错了。”

“我有印象的只有一个人。”

“他人呢。”

“死了。”那双象牙黑的眼眸宛如夜雾里的大海，散发着神秘而空远的诱惑力，不见底，更不见悲喜，“他是事务所新来的实习生，父母欠了债，被当成劳力卖过来的。半年后考核没过，事务所就把他卖给一个码头商人。他不愿意去，所以被打断四肢扔进了海里。”他想了想，说，“他跟你有一点像。”

向鸣岐强作笑颜地牵了一下嘴角，语气还是乖顺的：“哪里像？”

“性格。”

“那你喜欢他吗？和二十多岁时遇到的每段感情相比，你不可能戒掉初恋，对吧？”声音渐弱下去，闷闷的，嗡嗡的。

“不会。”裴淮难得正面回应。

“哥，那，那以前的他和现在的我比你更喜欢谁？”沉默到最后，任凭向鸣岐心里再惶惑，也不禁靠在前辈腹间深呼吸。

裴淮垂眸看着他，未置一词。

眼皮眨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一双褐色的眸子满怀期待地凑近。向鸣岐两手托腮，连睫状环都闪烁起了光亮：“哇为什么为什么，是因为我性格讨人喜欢吗？是我身材棒吗还是说哥你满意我的长相？”

答者别过脸去，嗓音里夹杂了一丝不易被觉察的犹豫：“你，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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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瞳仁亮了起来，像被银心边缘那颗炽红的恒星所引燃。

因为他记得，当在蒙蒙细雨里不要命地奔跑，当喉咙里腥甜不堪，他终于抵达山脚，向搜救队的人员说明了上面的情况。大人们手忙脚乱地想给他递水，并且检查衣服下的伤势，均遭到拒绝。

来不及多喘一口气，向鸣岐拽住其中一人袖口，催促着要去往出事点。

被灾祸夺去双亲的一刻，他也曾在无力感之中狂奔，在被拉扯成尖叫的风里狂奔。他总是觉得，自己必须追上那辆驮走了两箱棺木的车。他有想要留住的东西。

但它在悠长的山道行驶了太远，那万千崎岖的尽头，终究只剩下他一人。所以即便被困暴雨，被困于回忆，迟迟找不到出路，他也依然愿意奔向恐惧。

因为他有想要留住的东西。

当向鸣岐气不带喘地来到露营地，搜救队的包围已经成型。他被护在大人们身后，亲眼目睹了空地上发生的一幕。

少年抬肘扑向强壮于他数倍的男人，他手无寸铁，抓起手边的石头就照对方头面部砸去。男人似乎也感到周围的威胁，他一把抓住裴淮的脖子，想把他掐到怀里。

紧要关头裴淮反抱过去，上身带动前额，硬生生撞向后者头颅。头槌分离时，额角溅起了粘郁的血丝。

裴淮臂弯肌肉紧绷，背部弓到一个夸张的地步，强行与成年人相抗衡。很快，两人便因为体力不支扭抱在了一起。

肩撞着肩，手掌死死抵住下巴，在泥坑里翻滚挣扎片刻。不过十二岁的少年最终被压于身下，一口咬在颈侧。他腿脚踢腾，却推不开在脖颈间吸吮的唇齿。双方就这样维持着身体扑覆下来的姿势，不再动弹。

那一刻，向鸣岐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阵地收缩。大人们也抓紧时间跋涉上前。

但紧跟着，压在上方的身躯朝后抽搐了一下。他看到一只满是泥污的手，握向男人肩膀，用力把他掀到边上。

随后，手臂连残余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么垂软在地。裴淮仰面躺在雨里，胸膛颤动着，肌肉显然已经濒临极限。

而男人的胸膛中央，赫然插着一柄小小的水果刀。

裴淮只躺了一小会儿，就在搜救队员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他往后趔趄几步，没走稳，在那片泥泞里脱力地跌坐下去，转身从杂草丛里抱出来一个男孩。

那或许就是他弟弟。因为裴淮紧紧搂过他，任凭孩子在臂弯间放声哭泣。满身泥污与鲜血的少年不顾自己的伤势，抱着他轻拍后背，手忙脚乱地安慰起来。

向鸣岐站在雨里，隔着无法缩短的距离望着他们。

他看着裴淮，感觉胸口一阵无法解释的灼痛。

——他也想被拥抱，想被那个人拥进怀里，依偎在耳畔说些充满爱意的话语。他想要被这个强大、温柔，如牡鹿般宁静却坚定决绝的人爱着，注视着。他想要那个位置。

雨下得连绵。在长河与长河交汇的边缘。他说，他想要篡夺那个人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