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阴天。
单礼往他的学籍档案里多加了一笔,是包含在离院协议中的,用以更好地欺骗曼谷旅馆。
他还通过邮件发来了地址,特命向鸣岐跑一趟外城区。目的地是一所理工大学。附件是于明睿的资料、欠款协议书,与照片。
放大照片看:长相不算出众,没有能与他兄长共通的五官。唯一的记忆点在于左右不对称的眼皮。
——处理掉这家伙就OK了?他问那位叫谢景舟的秘书。
谢景舟屈指推了一下镜架,认可道:“从公司的立场上说,这个人,最好还是提前处理掉。”
由于听烦了他那套“公司至上”的开场白,向鸣岐看着手里的照片,哼出了声。只要做的够好,只要能让单礼和他的小弟一号小弟二号满意,根据计划,他就能顺利去到裴淮的身边。
就能自由。
尽管离开疗养院的代价巨大,但他不在乎。
口头约定这种玩意儿,只要想,随口都能反咬上去。向鸣岐自认没什么良心,更不会对谁有负罪感。
当然大帅哥除外哦。
“希望你值得我们信任。”这是握手时谢景舟带给他的话。
“那当然我们精神病院第一条规矩就是诚信。”他双手抓上去,大力摇晃,“我每晚做梦都在念院规,要诚信要诚信要诚信……”
谢景舟像被吓到似地缩回了手。
随后,一辆车将他直接拉到理工学校。校区规模不大,跟标准相比还是略显逊色。
下了车,向鸣岐单肩背着包,正对升降杆,蹲在识别探头前眼巴巴等着开门。约一刻钟,门卫走出来,忍无可忍地打量了一番横在行车道前的男孩,指了指人行道。
“你是不是有毛病。”
“哇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我们住过同一家医院?你几号床啊。”
“……有病吧你。”
向鸣岐乐呵地追过去。他本来就是一副稚气未脱的学生样,与门卫油嘴滑舌不到几分钟,迅速立好了本院生人设,叮嘱几句就被放进校区里了。
他在中央花园揣着手兜了几圈,巧的是,由于正赶上上课,教学楼外见不到什么人影。他那略显浮夸的行为也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等逛乏了,他就找了棵还算茂盛的杏树,坐在底下,拨通了通讯录第一行的某个号码。
谁承想画面刚跳出来便被挂断。
向鸣岐撅起嘴,不嫌麻烦地又拨过去一次。被拉黑,换张卡继续打,拉黑再换。直到对方终于接通,忍着股怒气问:【你他妈谁啊?我在上课,有完没完了?】
“你好啊四百万先生。”向鸣岐当即坐直腰杆,抬高小腿,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分毫不感到愧疚,“我看了眼你的账户,哦豁屡战屡败的虚拟货币行家。跟着自己的学长投资有赚到什么吗?”
【什……】
“看吧,没有吧没有吧?你居然会为了这种鬼东西把自己的学费生活费搭进去。”他笑道,“况且,那好像不是你自己的钱吧?”
【你是谁?】听筒那头的呼吸一下子屏住,声线随之颤抖,【谁给你这个号码的?是、是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他们瞎说,这一期的钱我不是已经还清了吗!之前那家公司,不是、不是把钱打到你们账户上了吗?】
“Sorry哦——因为我和你之间,是私人恩怨。”向鸣岐前后摆荡起两条腿,五指张到最开,“今天是我第一天当班,麻烦你……”
电话“嘟”一声挂断,向鸣岐看着陷入一团漆黑的手机屏,撇了撇嘴。
“这个刺猬头真没礼貌。”他起身往半空抛了一下钥匙,横向截住,朝坐标显示的楼栋走去。距离缩短到五十米时,他掀起眼皮,锁定在七层的某扇窗户上。
有人正在帘子后警惕地观察着出入口。
向鸣岐缺德丧良心地挥起双臂,笑容灿烂。吓得对方赶忙拉起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