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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2页）

听见声音，老人的嘴不可置信地张了张：“阿淮……阿淮？我们阿淮回来了！”老人乐得往衣服角上揩了揩手，摸摸他的脸，再张开拇指去刮他的睫毛：“我们阿淮睫毛很长的，鼻子也挺。我看看，你可不能看我瞎编谎话骗我……啊哟，真是阿淮，真的是阿淮！十几年了，这都十几年了。”说完一瘸一拐地将他们朝屋里领。

裴淮回身看着不明就里的向鸣岐，解释道：“是我小时候认识的爷叔，对我很好。”

房子不怎么大，跟以前看着没什么区别。应该是这十几年来没改建过。严叔催他们找位子坐，他自己则去取了壶茶泡。

等泡好端进客厅，他托着壶底的胳膊整条都颤巍巍的，没法帮他们倒，向鸣岐想去帮忙却被老人乐呵呵地挥开。严叔胳膊抖颤抖颤，摸索着，把茶盏往两人眼跟前一放，弯下腰，从桌底摸出来张木头凳子坐下。

“阿淮今年……二十四了吧，这么一算你去外头好久啦，过得好吗？怎么想到回来了？”

“累了，想回来看看。”

“不像你。我们阿淮以前可不把累当一回事。是不是在外面受什么委屈了？跟我说说。”

裴淮低头忖量片刻，答道：“很多事。在外面不太开心。”

“累就回来休息，只要你愿意回家里来，愿意在这儿多待几天我就高兴。阿淮，留下来吃个饭再回去吧。”

“不。”他摇头拒绝，“我想回老房子看看。”

“不打紧，你愿意回家来我就高兴。对了，阿淮啊，你这次回家是不是还带了谁来？我刚听动静，应该是这个方向。”老人朝向鸣岐伸出手，“是你吧，刚才真对不起啊。我眼睛不好，知道阿淮回来高兴坏了，忘记问你名字了。”

向鸣岐热情地握住老人皱巴的手，用力摇晃：“你好啊我叫向鸣岐是裴淮哥哥的现任Boyfriend！”

“博哎……什么东西？”

“就是男朋友。”

严叔喜笑颜开地咂咂嘴：“我就说，阿淮是到这个年纪了。二十四了，领谁回来都不奇怪。怪我，怪我这几年我脑袋不灵光了，想不到。小向啊，你几岁了？”

“二十二。”

“二十二岁……是不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

“对啊。”

“那好那好，年岁近，跟阿淮搭伙过日子最合适了。”严叔乐得合不拢嘴。他左右张望，两手摸索到向鸣岐肌肉瓷实的胳膊上，再往手背找。向鸣岐配合地翻开手掌，任由他拿食指老茧勾勒掌纹，“这孩子好，小时候运程不怎么，但胜在一心一意的。小向，我们阿淮打小苦，他爸爸不是个好东西，以前，净指着他一人拉扯整个家呢。你可要对他好点，啊，这样我放心。”

“您就放一万个心吧严叔。”向鸣岐也跟他嘻嘻哈哈的，“我保证，你只管把他交给我。后半辈子都给你照顾好。”

“这小伙子说话好听，来来来，来喝茶。”

他们俩被严叔折腾了半小时，唠叨又半小时，这才找着机会告别老人，往裴淮家里老房子的方向去了。走时，严叔背着手怅然若失地跟出来，送了他们几步。

“我喜欢这里。”向鸣岐从出来开始就蹦蹦跳跳。

裴淮端详着他以询问原因。

“你回来煤谷后，眉头都不怎么皱了。”他抱起走不动躺下摆烂的壮壮，亲了亲猫咪的脑壳，“我喜欢这里，我喜欢一切能让你开心的地方。”

壮壮被按了下胡须，露出一只小猫咪抗拒亲吻的嘴脸，拿前爪推他。

“向鸣岐。”

“啊什么什么，哥哥你说什么？”壮壮越推他，向鸣岐越要把脸伸到它跟前亲它的大脸蛋。

“和你一起。”裴淮从他行李箱上接过一个小皮箱，拎在手上，看着向鸣岐淡淡点了下头，“我也很开心。”

“什么啊，刚、刚才那个是什么，好帅好温油好心动！我果然是这个世上最会哄裴淮哥哥开心的人，壮壮我们苦尽甘来——啊你别咬我啊！”

老房子不远，玉米地以北大约一二里，视野之内举目能见稀疏分布的民房即可。他家是一栋独的，米色砖墙，外头铺一片水泥地院子。说是近些年跟着改建翻新过一次，房型比之以前加了层，顶上盖着黑色树脂瓦。

向鸣岐探出食指，过去叩门，走近了才发现院门敞着。再往里，看见的便是一个穿汗衫的男人在门口摔烂了酒瓶，骂骂咧咧走向门外。那醉醺醺的男人走几步注意到他们，叼起了烟，眯着眼睛过来看。

“这一个两个来干嘛呢？没钱，没钱！老子说了一分钱都还不出。有本事，我家那个下不出蛋的娘们你俩带走。”

“这是我家。”

“你家？”酒鬼跟听见什么荒唐笑话似地闷了口酒，眼睛从上到下捋了他一遍，“你哪位？这特么是老子租下来的。”他说着理直气壮上前，“是那个死胖子每月八百租给我的，说屋主一家老小出祸事，没了。这甜头就落到他脑袋上了。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你家，你是黑白照上的哪个？”

“你说谁呢？！”向鸣岐抬臂要将前辈挡在身后。

谁知道裴淮才是那个不跟人客气的，一巴掌甩过去，震得酒鬼脑袋发昏，张嘴就流下一道鼻血，半边嘴唇都被牙齿咬裂。裴淮手握上男人脖子，把他反按在地，腾一声弹出的刀刃抵在后脖颈。

手指下压，割开浅浅的血线。

“……给你三秒，打电话，把我二伯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