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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2页）

“二十万。”裴淮俯身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不觉得自己想要的太多吗。”

“太多？阿淮，话不能这样说啊。你小时候我舍不得教训你。你一哭，我就心软。宁愿跑过去打你弟弟也不舍得打你，而你呢？你这么能在这种要紧关头说风凉话？你怎么能不管我的死活？！”

“你跟男人交往，做些不堪入耳的腌臜事的时候，你有想过要是传到别人耳朵里。我该怎么在煤谷过下去吗？我要不要脸面啊！”

裴淮挑了一下眉梢，深吸一口气，手烦躁地揉上额角。

“说来你的工作也是，十二岁。找工作？我以前就觉得里面不大对头，是顾着你的面子才一直没问。你敢说，自己跟当时的老板没点什么？签你人身合同的时候，他跟我提到你。你知道他那时候的表情吗？”

“就像聊起家里唯一一只，受尽了溺爱的猫。阿淮，你怎么这么小就和男人纠缠不清。你，和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都太让人失望了——”

一双手臂突然挡在两人胸前，把他们强行分开。

“chopchop，麻烦两位到此为止一下，再等下去我的车会被贴罚单的。”向鸣岐一把挽起前辈的胳膊，两指并拢从额角往外一扬，随后朝车的方向倒退数步，“那么伯岳大人，后会无期。”

当着众目睽睽，他把裴淮拉回车内，有幸在巡逻警赶到的前几秒发动引擎，甩掉了纠缠。

等到楼群之间的僻静地，他拔掉钥匙，耸耸肩膀：“哥，看来，有人真是绞尽脑汁也想找到你。”他慢慢靠近过来，语气里有着万分的柔情，“我猜，在得到想要的东西前他不会罢休。需要我帮你解决吗？”

“管好自己。”

向鸣岐并不意外他给的这个回答，于是“嗯”了一声。重新发动起座下这台老式车。

“哥，我还是不太能理解。”他想了想问，“包括你二伯在内，你爸，还有你弟弟，他们中不管挑谁出来，好像都没把你当家里的一份子。你为什么还要肩负起这种责任？”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他抬起眼来，用那双浓稠如墨的眸子盯着他，看了数来秒。

提问者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呼吸逐渐升温。

“……为什么。”喓邀曜

“继母对我很好，至少。好过。所以我有义务照顾她的儿子。”视线转回到道路前方，语气淡而平常，“于明睿死后，我不认为自己再有扶持家庭的职责。恩情，是我与她之间的两清。”

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撩起裴淮后颈的白发，抓开了本就松散的发辫。

“哥，可你的二伯那样对待你。你就不想狠狠地、狠狠地报复回去吗？”

“我不在乎。”

“为什么？他曾经把你当成抵押，现在又当成吐钞机。你居然半点怨言也没有？”

“因为恨毫无意义。”他看着他，深黑色的眼睛犹如一层薄冰，布满了划痕，却再没有什么能直达灵魂，“向鸣岐，我不会有第二个十四岁。”

向鸣岐几乎动容地靠过去，嘴唇贴在前辈的脸颊，往领口闻了闻。

“哥，你只是看上去谁都不在乎。”他将脑袋埋进对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可于明睿的死不是。我猜你恨透了我。”他自嘲地笑了，“毕竟像你这样优秀，这样有责任感的哥哥。怎么可能原谅一个与这事有瓜葛的人。”

搁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抽了一下。

他说：“我不讨厌你。”

“这话我才不信呢，哥。就算要扯谎，你也好歹扯个像样点的，让人信服的吧？”

“……那四百万。不会随着于明睿的自杀而中止。它会，且一定会找到我。可是向明岐，我身边什么都没有发生。”

几乎零距离相贴的身体在这一秒僵硬住。

裴淮语调平和地推开了他：“有人替他还了这些钱，对吗。”

“哥……”

一瞥紧跟着投来，带着股不近人情的理性。

裴淮的眼窝很深，走形也极清晰。所以对视时，那种缺乏情感的岑寂，与一种饱经磋磨却从未褪去的傲色，一下子扼住了观者的咽喉。

“我说过，我从不感情用事。是与非，我分的很清。”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说，“我不会昧着良心说喜欢你。但这件事上，你可以相信我。”

然后，万事万物如风般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