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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他的问题裴淮并不急于回答，自然也无意倾听。

自阴影占领了房间以来，他甚至没有施予对方一个眼神。

无论怎样，只要故事是被单方面构写出来的，就谁都谈不上清白。他很清楚。

一段故事通过不同人的口述，会无形之中经由不同程度的美化。他当然不至于全信——能在街头幸存下来的人，绝不会单纯到哪儿去。

某些故事越催人泪下，往往也意味着这个人越懂得利用自身优势。同情，是像闫旭这样的未成年人最容易得到的。

他兴许能借这一手骗到很多人，但他唯独骗不到裴淮。因为像这些个不入流的手段，都是他以前见惯的把戏。显然，对方也意识到了这个小小的谬误，露出一个稍许腼腆的笑容，说：“您不感意外吗？其实我本意不是想伤害这些小东西。”

而沉默是他唯一所得。

“请放心，我看得出来。在某些程度上我们是同类。”

裴淮却连眼梢都未被他触动。

少年还在继续：“麻醉会对结果产生影响，所以我需要一些听话的，能配合实验的活物。而殴打它们到没有反抗能力，是我唯一的选择。”

他摊了一下手，弓起后背倚着铁门，手将兜帽拉于眉前：“你既然也是街头出身，想必一定能理解，对吧。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所以呢？”

这声反问来的让人意外。

“所以你已经不相信我了吗？”闫旭敛起眉眼，右膝盖朝前弯起，这是一个随时能防范突袭的姿势，“我之前讲的那些故事。”

“……你的过去有多悲惨。我不在乎。”紧握的五指在对视一刻松弛，令袖内爪刀荡到食指第二节，四指一带，把攥进了掌心。他垂下眼眸，说，“你侵害了我委托人的利益。这是现实。”

闫旭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对方的镇定是他意想不到的。他本以为这个故事能牵制住裴淮，但现在想来，也正是这个故事让他露出了马脚。

他没在说谎，再加上未成年的关系。那番话能先入为主地骗到很多人。可他没想到的是，有人不会因为年龄，因为遭遇而同情他。

“如果把你交给德兴家族，我想，我会捞到不少好处。”他细细端详着他的脸，像在揣摩问题背后的利益，“你威胁了韩少宸，让家族那么多人蒙羞，还撞破了他们的重要生意。听着身价不菲啊。”

他得到的只是一个低温到近乎凝固的眼神。

裴淮右脚回转角度，面向他，压倒性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闫旭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像狼群狩猎的最后，被黑夜与圆月勾勒出来的头狼轮廓。

“你可以试试看。”这是他最后听见的话语。

一刀，将他的脸颊划得鲜血淋漓。

闫旭身体失控地撞到了身旁一个铁笼，闩锁的摇撼令笼内猫咪乱窜嘶叫。他没看清裴淮的动作，但他意识到了，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于是在第二刀切割向颈部的瞬间，他从口袋掏出一把电击枪，抽开手，对准铁笼怼了上去。

蓝色的电弧劈打下来，霎时贯穿整个笼子。那只小蓝猫浑身抽搐着惨叫起来。

尚有意识的其他猫咪也惊慌作一团。

裴淮下意识紧了一紧眉头，但闫旭脸色不变：“试试看？我可是从十四岁开始就混迹街头的，你算什么？”

他反手一拳砸碎消防警报器，制动装置与喷淋头联通。爆闪灯亮起后，水雾大面积溅洒下来。

前者抬肘抓开一件朝脸袭来的外套。视野受限，他只好凭直觉扭腕送上一刀。所幸确有切入皮肉的质感。

就听某人吃痛的闷哼了一声，一阵开关门声随之响起。手再抓，自然是抓了个空。

裴淮固定了下松散开的扎发，他身上潮得过分，连衣服都难逃一劫。前襟湿透了，水迹从锁骨与人鱼线散流而下，直直勾勒出线条细韧的腰肢。肋下的收窄更是显得野性而张狂，性感到荷尔蒙全开。

他拿手扯下覆在脸上的外套，沉默数秒，霍地看向少年逃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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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旭擦了一把血流不止的脸。他知道这地方以后可能会留疤。

最开始交手的时候，他并没有料到，对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同情他。那段被投入了真情的故事，没能撼动那人分毫。似乎在那对黑沉沉的眼眸当中，一切悲剧都有迹可循。

他想象不出什么样的人会如此淡漠。

仿佛感情被剥夺，成了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

“你对哥哥做了什么？”

一个声音蓦地出现在背后几公分。闫旭反手一刀，却被闪躲开。这不是个难应付的对手，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至少跟先前那个男人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