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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还有。”

“洗耳恭听。”

几秒的等待后，指甲弹奏钢琴般擦过杯沿，“叮”地一响：“……他喜欢我。”

“什么？”酒保一下怔住，皱眉看他，“虽然放在你身上不值得奇怪。但你们从见面到现在，认识了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吗？”

裴淮抬眉看了一眼挂钟，低头喝下今天的第二口酒：“还有七分钟。”眼前又一次浮现出那张涨红的脸，食指轻叩桌面，“他看着我的眼神不是崇拜，也不是敬畏……我很清楚那是什么。可他跟我弟弟一样年纪。”

“听起来更糟糕了。”酒保摇摇头，略带遗憾地拱肩道，“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在楼上给你留个房间。”

“不——”拒绝刚要出口，一道颀长的身影直插两人中间。

那人手一撑桌子，在裴淮的左手边坐下，掌心还握着一杯莫吉托。酒保很是识趣，耸肩，摊手，转身去服务其他客人。

“祝你今晚愉快。”临走前他拍了一下裴淮的手背。

坐定后，裴淮斜目在来客身上稍作打量。

他很年轻。棒球服，鸭舌帽，二十岁上下，从举止来看不像酒吧的常客，除拘谨外还有些缺乏礼貌。

“抱歉，我想问……”男生慢慢靠近他，脸红得像烧着了一样。

“我不想听。”裴淮收回目光，饮下最后一口特调，“但我有空。”

搭讪者的目的单纯：对话、相识、交换号码。最后一条暂未达成。但主导者明确，这对裴淮来说相当轻松。

他不想回答时只需要应两声，没人会像向鸣岐那样，强迫他做出评价。

这是个刚入职场的实习生，尚在迷茫期。整日忙于洒扫，奔波于茶水间。一下班，他想着要来酒吧。

一杯酒也好，平白无故的一拳也好，总要有什么东西帮他从现实中解放。

男生聊得很投入，裴淮也有节奏地戳着桌面，耐心倾听。抱怨到最后，他们无话可说，年轻人借着酒劲往他的方向歪了一歪肩膀。

在裴淮半警告的斜睨当中，他情不自禁地握紧手指，语气微妙：“那个，哥……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聊？”

“我该走了。”前者起身谢绝。

“那你愿意留个电话吗？”见挽留无果，男生失手打翻了一杯酒。不等有人向他问责，他扔下一沓纸钞，几乎趔趄着追了出去，“——或者，我送你回家！”

行至大路口时裴淮一个顿步，回身端详他，又或许在思考他的提议。

“你经常来这儿吗？我想告诉你的是……”男生又咽了口唾沫，站姿笔直得犹如一杆步枪，“也许下次我可以听你说起你的故事。”裴淮伸手过去，像打断这番乞求一样扳正他的脸，拽到跟前。

近得过头了，近到呼吸也开始交缠——对视的双眼，相抵的鼻尖，连同颤动的睫毛都要拉出道道细丝。

就这样，嘴唇缓缓施予了他一个吻，引得指尖阵阵酥麻。

“送你的。”说完裴淮一把推开他，抬手招来了计程车。

惊喜交加间，他被这个吻骗得晃了好久的神，错过告别，只得呆呆地目送尾灯远去。

他的手指不敢置信地抬起，反复抚过唇缘。

眼睛睁开，又闭拢，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了。那真是一个有着神奇魔力的吻——在这条没有路灯的幽暗长街上，他觉得心脏跳得越来越急促。

“晚上好。”有脚步声拦在他两米开外。

男生茫然地抬头望去，发觉前方有一道靠墙而立的身影。

那个人抱住胳膊，姿态慵懒，在阴影下看不清面容。

“你刚才在对我说话吗？”他指指自己，不确定地问，“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麻烦倒是说不上。”那人微微前倾，站稳，转身面朝过来——他的声音有些……说不出的压抑，“毕竟这里只有我和你。我不觉得你能做成什么事。”

“……抱歉，你在说什么？”

“真拿他没办法。”他自言自语着走了过来，步伐很稳。藏在背后的手腕向右晃了一下，看不清，只感觉是一个很沉的东西，“哥哥他很受欢迎，以前是。现在……果然也这样。”

“请等一下，你认识刚才那位先生吗？”

“安静，安静。你只需要回答我——和他接吻的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