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
“好好好我幼稚,也不知道谁最后输不起按着别人呛水……疼疼疼耳朵要被揪掉了,饶命饶命!”到了便利店向鸣岐还在跟他念叨个没完。裴淮伸手在他耳廓狠拧了一把,他才消停。
由于出门没带换洗衣物——鬼才知道会被这小子拉进泳池——就从向鸣岐包里拿了套新的。是件飞行员夹克,牌子算得上有名,样式设计是单品中常见的格纹与球队徽章。这小子虽然看着不像是富得流油,但他从头到脚,穿的可样样不便宜。
从侧脸觑见前辈神情肃冷,多少也能猜到他心情不佳。向鸣岐就死乞白赖把他拖进便利店,请了运动饮料和盒装冰激凌。在就餐区托着腮,荡着腿,看他一口口细啜。
“哥,现在心情好点没?”
手从纸盒边角刮起带霜的一勺,回答他的是嘴唇稍许的抿吮。
“什么呀,收了人家的好处怎么还板着一张脸?帅哥,我劝你认清现实,放下矜持速速与我和好。要不然人家就来求你了哦。”他拉动椅子,绕过去瞧对方正脸,却发现勺面在裴淮的下唇沟停了一下——他在观察窗外,“怎么了?”
他探身过来张望,手攀着桌缘,一来就把裴淮的半边肩挤得斜扭过去:“外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啊……”
裴淮四指一弯,将纸盒圈到左肩侧以防止某人的头发或袖子糟蹋食物。结果向鸣岐又绕到他左手边,回头环顾店内,发现一排货架正好挡住店员朝裴淮投来的羞涩视线,就俯下身,起劲地吸吮起他嘴唇。
“甜的。”他刚想感叹,下巴被一只手牢牢钳住,吻得更深。那手的骨感强,皮肤薄,抓着人发力的时候青筋迸起,血管不停地跳,力道紧得足能捏碎骨头。
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时舌尖还带着黏,裴淮把脸庞从紧接着的吻里移开,展开纸巾,很认真地擦了擦嘴唇,坐正回椅子上。仿佛刚才的激吻只是插曲,而受他强迫的某个舌吻则是错觉。
向鸣岐噘嘴笑着,给他扣上了自己的鸭舌帽:“好啦裴淮哥哥,开心点嘛。”
他颇为绅士地拉开门把,走在左前方,看似为对方保驾护航实则趁机牵手搂腰。就在裴淮嗅到硝烟味,眼神锁定在斜侧角不远的巷道时,火光一闪,什么东西随着撞针击发闪电般擦来。反应时间不到零点几秒。
几乎与枪响同时,他往向鸣岐后膝盖踹了一脚,一偏头,子弹旋起极稳、极暴烈的气流,从他颈边划向后方,轰进墙体。
但枪火没停,追着脚跟朝他们密集地倾泻过来。
向鸣岐这才发现自己被刚才那一脚踢得跌坐进了垃圾桶,他扔开香蕉皮,探出身,却发现裴淮已然冲进那条巷子,反臂绞住袭击者中一人的脖颈,一沉腰,上身借臂腕极快速抱摔过去,一下拗断颈骨。他掀翻障碍物,趁势夺下枪支拐进掩体,手枪弹匣弹出后立马上推。动作快得引人咋舌。
“哥你没事吧?我靠劫你色我还能理解,你长那么帅我看着心里也痒,但怎么就开始害命了。害命是违法的。”后辈顶着垃圾桶盖小跑过来,衣服脏到令裴淮嫌弃地往边上挪了几公分。
“十五个人。正后方还有一个,是指挥。看起来有预谋。”他向外一转枪身,指了指满是狼藉的巷子口,“你,去那边站着。”
“??那我不就被枪打死了吗?“
“嗯。”
“这不是嗯不嗯的问题啊哥——”被一肘强制顶到巷口时,几发流弹几乎瞄着他边钉在了地上。木格栅后有人影攒动,应该是在换弹,裴淮抬手一扣,血直接喷溅了满墙。
他那真是头也不回,拾了枪,卸了消音器就照二楼窗口点射一发,侧身避过坠下的尸体,大概真不在意向鸣岐会被流弹所伤。
裴淮随手拉倒脚手架,拆解火力。他单手勾住露台外栏,膝盖上举,凭一个爽利的卷腹动作荡了上去,落地瞬间踏断枪手五指,照四肢各来一枪。
拖拽过沉重的人体当掩护时,手机响了,他抬起肩膀夹在耳侧接通,抬臂向着西、东两角连扣扳机,很准,两地不再有火光亮起。听筒那头依稀传来向鸣岐的惨叫:“哥我靠我靠我靠,他们一直冲着我一个人打,我顶不住了我使尽浑身解数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啊帅气的哥哥求你了!”
“知道了。”拇指移过去挂断。
大概是发现了裴淮的存在,火力开始集中往前压。这回,他足以确信对方的首要目标是向鸣岐。半跪在地的左膝上提,以拔出靴侧爪刀。
右手扶在尸体肩膀固定好掩护,没动,而是数着倾巢的子弹打出第十五发——
他起身点射,一猫腰越过栏杆的破损点迎着几人头顶跃下,几发打空弹匣。在三两具倒下的尸体之间躬身落地,减轻小腿冲击。随后他弃枪拔刀,垫步接冲刺直突指挥者门面。
那是道肩披黑色大衣的身影。在巷子暗处,看不清脸,只本能觉得这是个危险至极的人物。
靠近时,那股危险气息也紧迫到极点。裴淮偏头躲过对方从腰下突袭来的一枪,扭腕削掉那支袖珍枪。
但距离过远,他没能及时切去对方手指。男人后退数步,紧跟着迎来爪刀持续不断的迫近与撕裂,招招狠戾,招招致命。这人倒也不是省油的灯,赤手空拳虽落下风,却不输。
他握牢指虎摆拳反击时裴淮后仰避过,帽檐被套环擦到,落在一边。裴淮没注意自己露了脸,正靠着绝强的腰力维持倒仰姿势,大腿绞向他咽喉。
这惊鸿一瞥间男人愣了一下。但此刻,他已经抱过对方的脚踝,借上身重量优势将其抓起,掼向地面。千钧一发之际他拿胳膊护住裴淮,把人死死按进怀里。
动作定格。
男人保持半怀抱的姿势跪地,手环向裴淮肩后,从上压着他。后颈冷得莫名。是刀——他注意到青年的右胳膊从他臂下绕过,抵达了血管丰富的颈部。
那张让他心跳加速的脸,就这么从身下不带情绪地看了过来。他觉得自己被狼王咬住了喉咙,这只为统治、为力量、为压迫感而生的野兽即将撕咬出他的肚肠享用。
可以说,如果没有刚才的突然之举,自己现在已经被放光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