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就这样望着他,胸口平静地一起一伏。
“也对。哥,我知道你从没在乎过我。”沉默良久,扭簧才“咔嚓”一声转下,“果汁在冰箱里。柚子味的。”
门应声关拢时,裴淮神色复杂地敛紧眉头,手捂在唇前思考。
他记得向鸣岐曾提到过,“舅舅”“表哥”与“那条长河的边缘”。寻遍记忆,他所能找到且与三条线索重合的,恐怕只有那个孩子了。
会是他吗?
——这个千方百计地接近自己,取悦自己,甚至为一点爱就疯狂的男人,会是从前那个眼泪汪汪的小男孩吗?
想到这,他总感觉心口有些发闷。
他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
当裴淮沉默着推门而出,两架摄像机正巧对准了他的脸,一路跟踪拍摄。
他像没看见似的走进洗手间,等到整理好仪表才罢手。然后背对岛台,先是为早餐煮上一壶黑咖啡,摁下滤出开关。转过身时,手从架子上取走了一样东西,在指尖翻弄几个来回。
是柄黄油刀,木制的。
在这间房子里,一切可能的危险物品都被收了起来。可供他接触的,唯独塑料、毛绒织物或木制品。
裴淮侧对着摄像头,完全不在乎自己玩刀的举动被全程记录了下来。一个小型摄像头缓速靠近,警惕着。随后,只见手腕向上一扬,虚影以极快速度俯冲而下。
下一秒,传回的画面碎成了雪花屏。
在线路损毁的最后一刻,裴淮拉起电线,对着声筒低声警告道。
“管好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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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辣。”一侧嘴角轻佻地勾起。
巷角,某道单肩背着包的身影低下头,压低帽檐。他早有所料地耸了一下肩,戴好蓝牙耳麦,用余光留意着大街的动向。
通过骇入监控,他确认了停在大厦前的私家车数量——起因是单礼以个人名义,向曼谷旅馆发送的邀请邮件。地点定在Aser大厦,一家兼具海景、法式餐与台球赌桌的会所。
五分钟里,陆续有三到五辆车抵达。下来的先是景山地产的几名保镖,再就是某张熟面孔了。最后一辆车才到祝之扬。他是只身前来的。
向鸣岐按了一下耳麦,保证会议室通讯畅通。
这些天发生的事,他略有耳闻。与单礼断联且失踪的第一时间,景山地产公司就按照原计划,以税务问题为由,将曼谷旅馆举报到了IRS,令其面临全面调查。
当然,这只是吞并的第一步。
单礼想要这家公司,想扫清障碍。那是因为曼谷旅馆先前所做的调查让他感到了威胁。他早晚会这么做。
当情报商告知自己,几人即将会谈时,他对参与其中颇有兴致。所以提前了三个小时,把微型摄像头安装在插座孔中。
毕竟在玩完人间蒸发的手段后,这帮人像疯了一样开始全城搜捕。准确来说,他们是在找裴淮。
他实在好奇,这两个人的初次见面,该多有意思。
【他在哪儿?】这是祝之扬的咆哮,显然,他在进入会议室的一刻就已经失态了,【他失踪了整整四天,一起消失的还有你亲爱的弟弟。我知道你们在合谋接近他,别耍花招。】
单礼不失风度地端正坐着,摊了摊手:【我也在尽力搜寻他的下落。可我那位兄弟的行动很难预测。当他想独占一个人,你几乎可以把他看作一条会护食的烈性犬。除非给他来上一枪,要不然,这条疯狗可不会轻易松口。】
【松不松口是他的事,我不关心。但我的人不能有事。】祝之扬面上露出几分咬牙切齿来,【要是被我发现他身上多了哪怕一道伤,我保证不会轻饶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