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昨夜热闹,今日的街巷十分冷清,摊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大街两旁林立的屋舍商铺大多还未开门,穆翎眉心微蹙,不由发问,“这里平日也是如此吗?”
陈勇谄笑着解释,“正是,昨日大人所见是较为特殊的一日。此地地偏,往来货物甚少,靠着天赐的盐海盐湖,将食盐上产朝廷才得以维持生计。虽不繁盛,不过我地素来无灾,百姓也算得上是安居乐业了。”
此话听着不假,虽说北渊清贫,但也不至于民不聊生。且朝廷拨下的官银足以让当地制盐百姓饱暖。
穆翎想着,便微微颔首道,“劳烦陈大人带本官去盐湖看看吧。”
今日气候尚佳,苍穹之上悬着太阳,给这沉寂冬日增添了一股温暖的气息。
穆翎立在暖阳下,眼前是无波无澜的湖面,盐湖旁几十个身强力壮的灶丁正躬着身子赤脚踩在沙地上,来来回回地摇晃着肩上担着的木桶,只见他们脖颈上还挂着一方白布,时不时擦着黝黑脸上的汗珠。
“陈大人来了!”离这边最近的一青年男子轻声冲周围人使眼色,他身后方的几个灶丁便望了过来,神情似乎颇为紧张。
穆翎有些疑惑,下意识侧首望了一眼崔羌,但他的影卫只是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全程一言不发。
陈勇的嗓音在耳旁响起,“如大人所见,他们脚下踩的这片沙地是由火山沙特制而成的,将海水与湖水均匀的洒在沙地上,如此反复便可,等其自然晾晒后便可形成盐块了,再用扒篱将其刮在一起,再然后……”
“停。”穆翎出声打断,“无须多言,本官知晓了。”
陈勇问道,“那下一个工序,大人您还要去看吗?”
穆翎再次望向了崔羌,这次崔羌倒是和他对视了一瞬。
只见崔羌唇角勾勒出一丝上扬的线条,慢慢开口道,“大人,煮海为盐,滩晒湖盐,工序复杂,耗时耗力。但此番一看,陈大人治理的倒是有条不紊。”
这话是对着穆翎说的,但一旁的陈勇听着十分畅快,但他又忍不住心想,一个近侍便能随意开口替主人出主意,要么这两人关系匪浅,要么此人是个厉害角色。
陈勇看向崔羌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警惕。
穆翎向来觉得他影卫的话是不会有错的,便依言道,“陈大人放心,经此一见,百姓也丰衣足食,本官必会如实上报陛下的。”
陈勇听罢,笑得见牙不见眼。
湖边寒风萧瑟,穆翎默默裹紧了身上厚重的披风。他复又望着前方,那边的灶丁赤着脚却汗如雨下。
寒冬酷夏,日复一日……
穆翎突然问道,“那些灶工的工粮是多少?”
陈勇有片刻的怔愣,似没料到穆翎会问他这个,随即迅速调整好脸色回道,“回大人,制盐工序庞大,朝廷每回拨下的官银尽数用以招工制具。他们因工种而异,滩工,坨工,驳运工的工粮不同。”
“嗯。”穆翎没再多问。
青荷阁内,古琴空灵,香炉青烟袅袅,随清雅的茶香溢满宽敞大殿。
回府衙路上,陈勇提议道,“禾大人辛苦了,不若去前方茶馆听听戏?”
穆翎自是乐意点头。
此刻穆翎落座在阁内,八仙桌案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点心,台上卖艺女唱着北渊的乐曲,清越哀转。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那女子似一直在往他们这边看,眼神透出了暗暗的期待。
一曲终了,台上卖艺女抱着琵琶离去,换了人继续奏着新的曲子。穆翎侧头才发觉,坐在他身旁的崔羌不知何时不见了。
他低声问立在他身后的小五,“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