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度景河将这条能化龙的蛇找来送给他,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封讳的讨奉。
他如此耗费心机,必然不会轻易杀掉一只半龙。
崇君的灵傀有着和度上衡一模一样的灵力气息,他被度景河操控着,一步步从隐蔽的结界中走了出去。
封讳瞧见崇君,立刻叽叽喳喳地迎了上去。
灵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看着他。
只有几步之隔的结界中,度上衡浑身都在发抖,身体经脉中猛地流淌而过一道灵力。
伴随着手腕上金色锁链的清脆声响,他唇角溢出一线血丝,滴落在雪白的地面上。
度景河面无表情看他:“天赐的灵根,便是被你这般糟蹋的?”
度上衡强行破开噤声,嗓音嘶哑地道:“我自记事起,所有的一切都是您安排的。”
偌大空旷如同牢笼的云屏境,照料他衣食起居的徐观笙,亦或是及冠后开始按部就班地在三界渡厄……
即使他命数活不过百岁,度景河仍能寻到四灵讨奉为他续命。
“师尊,您当我是活生生的人吗?”度上衡抬头怔然看他,“还是说只是个能助您得道飞升的工具罢了。”
度景河不为所动:“你的命数早在降生那一刻起便是注定的。”
度上衡问:“那您为何将封讳送到我身边?”
若是如同天命那般让他规规矩矩地被当成工具般活这一生,再浑浑噩噩地死去,他或许不会痴心妄想。
度景河听出度上衡的言外之意,眼眸闪现一抹杀意:“你如此在意一只半妖……”
度上衡低声道:“他不是半妖。”
话音刚落,便伴随着一声刀刃划破血肉的微弱声音响起。
封讳的笑容僵在脸上,脖颈的血源源不断流出,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重重倒下,血很快在纯白的地面积成血泊。
度上衡瞳孔狠狠一动,意识宁静,如同这数十年来见到无数尸身时那般没什么波动,只是身体却像是违背了意愿般,本能挣扎着朝着前方伸出手去。
金子做成的锁链剧烈碰撞,发出如同金铃般的声响。
度景河漠然注视着倒在地上的身躯:“被挚爱之人所杀,他能最快化龙——以性命为天命之人讨奉,转世投胎必定得大功德,不比做低贱的半妖要好?”
度上衡怔然看他,好久忽然发出一声笑来。
度景河问:“笑什么?”
度上衡脸上笑意未散,轻轻道:“我终于知道您为何千年来也飞升不了了。”
度景河眼瞳骤然浮现一抹冷然。
“您不把任何人放在心里,世间万物皆是您能操控的蝼蚁。”度上衡笑起来,“这不叫无情道,您就算修炼再多年,也不会飞升啊。”
度景河猛地收紧金镯,那道锁链瞬间小了一圈,几乎勒入度上衡的骨血之中。
血顺着小臂缓缓往下滴落。
度上衡眉头动都没动,甚至还在笑:“您真的是想靠讨奉救下我的性命吗,而不是用我的灵根得道飞升?”
度景河脸上阴沉如水:“你还想那条蛇活命吗?”
度上衡看出度景河并不敢杀封讳,眉梢轻挑,近乎挑衅地道:“师尊为何认为他能威胁得了我?”
度景河俯下身掐住度上衡的下颌逼迫他仰起头,漠然道:“就凭你只为那条蛇动容,若非天命,你恐怕想也不想就随着他离开雪玉京,抛弃尊贵的身份、飞升的命格,只是为了……可笑的感情。”
度上衡问:“这身份、命格是我想要的吗?”
这话骤然说出来,度上衡自己似乎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