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过雪玉京不少次,还是头一次见到没有云雾萦绕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
度景河从大殿出来,皱眉望着云屏境的方向,沉着脸御风而去。
离平烧得浑浑噩噩,体内灵力根本不好操控,一阵阵爆体而出,他奄奄一息躺在玉床上,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度景河抬手挥出一道灵力,强行将分散逃窜的灵力收拢着回到离平的身体。
离平蜷缩成小小一团,满脸泪痕未干,还在呢喃喊着娘。
通天阁阁主没走,正在旁边偷偷摸摸地看,见那传闻中的天道之子眉梢轻轻一挑。
天生金色功德加身,金丹修为,从未有过的灵根天赋……
每一样都令人嫉妒。
天道可真偏爱。
不过看着他身上的短寿之兆,恐怕这些“偏爱”未来会变成困住他的枷锁。
阁主没多停留,转身离开了。
度景河垂眼注视着才三岁多的团子,千百年未有什么波动的心浮现一抹不耐。
将天道之子养育长大,衡德渡厄得道飞升,自是一件大功德。
离平一无所知,梦中也在哭着唤娘。
离长生被困在离平四周,观察着度景河的一切神情。
他可以确定年幼时度景河十分厌恶他,只是为了他的身份才被迫将他带回雪玉京,甚至没想为他寻那“一线生机”,完全当他是个工具。
自那之后,便是木傀儡和徐观笙来照料离平,和度景河的相处少之又少。
离平的身体越长越高,从最初对周遭一切的畏惧害怕,到后来的成熟稳重,幻境中没有时间,十几年弹指一挥间便过去。
离长生漂浮在离平四周,看着年少时的自己早已改名换姓,被徐观笙带着行及冠礼,心中还在思忖情障从何而来。
徐观笙垂着眼为度上衡束发,眉眼间罕见有些笑意:“……师兄已及冠,想出雪玉京玩吗?”
度上衡眉眼稚气还未消散,行事做派倒是沉稳:“师尊说我修为精进,可出雪玉京,却非玩乐,而是渡厄救人。”
徐观笙的手轻轻一顿,道:“那也可以一边玩乐一边救人。”
度上衡笑了笑:“玩乐没什么意思。”
徐观笙垂下眼来:“嗯,也是。你本就是个不爱玩了的性子。”
这是如何长大的记忆,平淡如水,虽然只是十几年但在离长生看来不过片刻。
他看着自己握着山鬼第一次下山渡厄,少年仙君修为远超三界众人,凌风而立斩杀厄灵。
离长生注视着自己后背白金道袍上的花纹,只觉得无趣。
他想快些寻到度景河为何为情所困的原因,而不是看着这些早已经历过一次的事。
恰在这时,离长生脑海中倏地闪现一道灵光。
看着……
不对。
自从入障后,离长生的视角好像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电光石火,离长生似乎想通了什么,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这是度景河的情障。
那便说明自离平来到雪玉京后整整数十年的一举一动,皆在度景河的窥探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