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讳一愣后,没来由地“啧”了声。
之前发生过多次意外,除了在幽都,封讳不想再让离长生离开他视线,哪怕片刻也不行。
走吉孤身一人握着长刀从半空落地,发间两个漆黑的坠子顷刻化为火焰燃烧器细碎的橙红光芒,将她昳丽英气的眉眼照得半明半暗的光影来。
刀刃划破虚空的声音沉闷如嗡鸣,走吉眼眸紧闭,循着声音横扫而去。
虫子庞大,一刀带着森寒鬼气排山倒海般轰去,准确无误披在它身上。
鬼气将虫子巨大的身体割断,血肉划破的声音响彻耳畔。
走吉一喜,试探着睁开眼睛。
那虫子长相像蚯蚓,被斩断身体后伤口处竟然转瞬愈合,扭曲着化为两条虫子,咆哮着朝着走吉一拥而上。
走吉:“……”
哈哈,完啦。
走吉扛着刀撒腿就要跑,边跑泪水边往外涌,还在自己哄自己:“这是梦!这肯定是噩梦,哈哈哈,三界怎么可能出现此等魔物!”
“魔物”张开满是锯齿的血盆大口朝着她喷出一股毒液。
走吉本能地躲过,再次一刀砍了下去,不过砍完后她就气笑了。
这下好了,有四条虫围着她咬,可以打一桌麻将了。
走吉心慌意乱,根本没时间去思考要如何将这虫超度,只知道撒腿就跑。
四条大虫越长越长,顷刻将偌大并蒂谷缠绕,走吉身形飞快在废墟中穿梭,面对天敌的畏惧令她只知道本能逃跑。
直到四条虫从四面八方而来,严丝合缝堵住走吉的去路,她才悚然意识到,这虫子会思考,竟然还懂得合围的战术。
四支毒液宛如利箭般朝着走吉而来,她下意识就想要躲,但四周已没了躲避的地方,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虚空中传来一声叹息:“真没用。”
走吉一愣。
哪怕她身形再快,也在躲避时沾染了些许毒液,火红衣袍被腐蚀得破开灼烧的洞,隐约露出后颈往下的皮肤。
鬼常年不见日光,肌肤惨白如纸,走吉孱弱的后背却并非是一片苍白,而是如同刺青般描着一副火焰似的花簇。
盘桓扭曲的藤蔓上长出好似数道尖刺合在一起的花瓣,伴随着毒液的腐蚀缓缓绽放出刀剑般冰冷的花蕊。
在上空的离长生眉头一皱,立刻想要下去将人带回来。
封讳却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心不在焉道:“不会出事。”
离长生刚想说话,忽然眉头一皱,经脉中传来一股微弱的疲软。
——是走吉动用了附灵。
只是渡厄司其他人动用附灵时不会有这种抽去灵力的感觉,离长生眼眸一动,还未细想忽然感觉下方的四条虫猛地尖啸一声。
紧接着一道庞大的附灵被刀刃裹挟,身形宛如攀爬的藤蔓扭曲着缠绕住虫子的身体,瞬间长出诡异的簇簇花朵。
走吉后背出的刺青像是活物似的不断动着,诡异地化为一个虚幻人形从走吉后背一寸寸地撕下来。
在花簇疯长的刹那,刺青化为虚幻的人,五官眉眼和走吉一般无二,只是却平添一股森寒的阴诡之气。
走吉茫然地坐在那,仰头注视着那个虚幻的影子。
那影子身形如雾,轻柔地飘过来,冰凉的双手轻轻捧住走吉的侧脸,笑着道:“真是个小废物。”
走吉看着和她一般无二的脸,呆愣半晌,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那人道:“既然怕,就闭眼。”
走吉想也不想,听话地闭上眼睛。
虚幻的人形身着一身血染成的诡异黑袍,抬手看也不看地一挥,无数吸血的藤蔓拔地而起,只是顷刻便长满整个并蒂谷,将四只虫子像是锁链般交缠。
女人垂下的手像是利爪般,指甲丹蔻般染着黑色,她轻轻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遮天蔽日的藤蔓一动,顷刻间将攀爬上的所有活物吸取生机。
只是刹那间,四只虫子凭空消失,剩下一团厄的灵力浮在半空。
等走吉再次睁开眼睛,那如雾似的人形已经消失,重新回到她背上的刺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