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上衡看着这半大孩子的脸唰地红了,没忍住低低笑开了。
他抬手一拂,裴皎的身体被一阵温柔的清风扶着站起身。
微微踉跄了下,裴皎后知后觉回过神,耳根几乎都红透了,他一时忘了该说什么,只好将手中的伞递回去,小声说:“我……我兄长让我来还伞,多谢崇君相助之恩。”
度上衡笑起来:“举手之劳罢了。”
裴皎……还是没记起来要说什么。
度上衡脾气好,支着下颌歪着脑袋看他,似乎想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裴皎只是个半大孩子,被四周的死寂像是狠狠扇了个耳光,他咬了咬牙,忽的再次跪地,“噗通”一声。
度上衡动作一顿:“你……”
裴皎二话不说从腰后逃出一把匕首,眼睛眨也不眨地握住后狠狠一划,掌心翻出狰狞的伤口,血满溢而出。
度上衡:“?”
裴皎抬手滴血后,又一个头磕下去,生硬地道:“兄长说是你救了我们性命,要我记住崇君的好日后加倍回报。我一无所长,唯有这条命,崇君若需要,我愿为您马前卒,为您杀人,血誓为证。”
度上衡:“……”
裴皎和裴玄似乎是两个极端,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怎么……
唔,这孩子指不定脑子有什么毛病,还个伞还这么热血沸腾。
度上衡委婉地说:“实在不必。”
裴皎蹙眉,道:“我现在还小,崇君等我几年,我必定勤加修炼,争取能为您鞍前马后。”
度上衡:“……”
怎么劝不听呢。
度上衡揉着眉心,觉得头疼:“起来吧,日后我若想杀人,第一个便寻你,好吗?”
裴皎点点头,将掌心的血往身上的黑衣上一蹭,利索地爬了起来。
还完伞、表完忠心,裴皎躬身告辞。
度上衡头疼,慢条斯理喝了口茶,忽的听到里间传来一声茶盏破碎的动静。
还没走出门的裴皎脚步一顿,回头看来:“崇君?”
度上衡道:“无……”
“碍”字还没蹦出来,就已经晚了。
封讳在里间用水蘸着划拉了好多个名字,学的越发有模有样,他本是等着度上衡回来夸他,但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只好故作矜持地将小桌案扛起来,手脚并用往外爬。
裴皎听到动静侧身看去时,眼眸瞬间睁大了。
……只见一个衣衫不整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半大少年手脚并用趴在地上,脑袋上顶着个床榻上放置东西的小桌案身形扭曲地往外爬。
裴皎:“?”
封讳着急给度上衡看字,柔软的身体几乎盘在一起,磨磨蹭蹭往外爬,嘴中还在说:“什么啊,上面什么字,你认得不?”
度上衡:“……”
裴皎眼睛都瞪圆了,悚然看着那扭曲的人形。
度上衡从裴皎惊恐的眼神中隐约瞧出这孩子似乎误会了什么,但也不好解释,只好笑着下逐客令:“我送送你?”
裴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