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乌斜在外等候多时,在生死阵破的一刹那察觉到掌司印中的灵力有波动,霍然起身,不管不顾便要击碎结界。
但再多的鬼气击在结界之上却像是一滴水落入大海,古怪至极。
裴乌斜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鱼青简也惊住了,飞快道:“我去寻封殿主。”
裴乌斜一听到“封殿主”就觉得厌烦:“这阵法用蛮力无法打开,封殿主在问道学宫的阵法课从来只在崇君的初级教学阵法中玩,哪里知晓如何破阵?”
鱼青简一愣:“敢问副使您呢?”
裴乌斜不好说他也在玩,低声道:“我去杀袁端。”
说罢,转身就走。
鱼青简:“?”
不是,幽都的鬼不是无法在阳间杀人吗,若真的宰了袁端,恐怕增加刑期没有个一千年都扛不住。
副使何时对掌司这么在意了?
鱼青简也不懂阵法,不能进去却也不想在这儿干等,火急火燎前去搬救兵。
但左找右找却完全寻不到封殿主。
人呢?
生死阵中遍地都是冰刃。
离无绩离开后,离长生侧身看向身后漫天冰刃,似是无奈地叹息一口气。
衣襟中一直像是个毫无灵智的小蛇眼眸似乎闪现一抹红光,随后从衣领处钻出,落地后悄无声息化为一个半透明的人形。
是封讳。
离长生脚下已结了厚厚的寒冰,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拂起他的长发飞舞。
看到封讳竟然能进来,离长生挑眉道:“你一直跟着我?”
封讳没有回答,他往前一步,脚下的鬼气森森瞬间将四周一切凝结在原地,连即将穿透离长生后心的冰凌也停在半空。
时间似乎被一寸寸拉长。
封讳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只是垂着眼注视着离长生,他没有回答那句话,半晌后忽然轻声道:“我算什么?”
离长生一愣:“什么?”
封讳直直注视着他。
往常看向离长生的眼神往往是烦躁掩饰着连他自己都畏惧的爱意和痴迷,如今却只有浓烈的悲伤。
在寻到离长生后,每一张生死帖都会出现在封讳手中,溺死、受创而死,凡人之躯太过脆弱,封讳想过离长生的无数种死法,最不愿的便是目前这一种。
为了旁人,想也不想地牺牲自己,陷在无法逃也无法救的阵法中,只有殒命这一条路。
封讳伸手缓缓扶住离长生的脸,低声问:“你哪怕失去了所有记忆,却还记得拯救苍生。只要有人遭难,你都会不顾一切去救?”
离长生羽睫上全是寒霜,被他轻轻一眨,几片雪花轻轻顺着面颊滑落,他笑了笑:“只是两个人,也能叫‘苍生’?”
封讳用拇指在他眼底的痣上轻轻一蹭,冷声道:“想要救胞弟,人之常情。但楼长望和你相识不过一个月,无关紧要之人,也能让你心甘情愿牺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