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讳跟随他多年,对他比对自己还要了解。
离长生隐约知道封讳好像隐瞒了什么,一把抓住要走的他,蹙眉道:“说清楚,你做了什么?”
“不说,你总会知道。”
“我现在就想知道。”离长生不喜欢他打哑谜,“封明忌,说话。”
封讳面无表情道:“你最恨什么,我便做了什么。”
离长生想了想,不可置信地看他:“你将我的遗产挥霍一空了?”
封讳:“……”
封殿主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最重要的东西难道就是那堆铜臭之物吗?
失了记忆后,离长生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你有遗产吗?”封讳冷冷瞪他,“你连去送死时连半句话都没留给我,怎会留给我什么遗产?要钱去找徐观笙,你什么好东西肯定全都留给你亲师弟了,我不知道。”
看封殿主终于不是刚才那副要死要活的丧样子,又开始熟练地阴阳怪气了,离长生眉梢一挑,含着烟嘴一吸,那本该彻底熄灭成灰烬的草药明明灭灭,再次灼烧出橙黄的火光。
“那我从归寒宗忙完就去找他要。”
封讳一听,又不乐意了:“都说了他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一点。”
“我很想问问,到底在封殿主眼底谁是好人,或者说是我可以接近的好人?”离长生问,“能给个明示吗?”
封讳明示他:“只有我。”
离长生乐了,这会倒是坦诚。
离长生性子说好听点叫沉稳,难听点就是死气沉沉,他对一切都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强势,爱说他就听,不愿意说他也尊重不强求。
封讳看起来似乎很排斥说起旧事,一提就炸毛,甚至开始自我贬低自杀式袭击了,离长生只好不再谈那个话题,只在心里琢磨。
本来以为封殿主那副阴湿森冷的厉鬼模样,会对杀了他的度上衡恨之入骨。
后来相处下来发现封讳似乎极其深情,哪怕被杀过,仍变着法的帮他救他。
如今又说起他对度上衡做过什么,信誓旦旦地笃定肯定会恨他。
被杀者不恨,加害者反倒恨起来了。
这是什么道理?
无法理解。
幽冥殿的画舫比渡厄司那破破烂烂的小船要快得多,不到半个时辰便飘然到了归寒宗。
归寒宗最有名的便是数百里的桃树,常年绽放。
画舫悠然而过,带动的狂风将下方一望无际的桃树吹得摇摆,无数桃花瓣随风而起,围着画舫旋转。
离长生嗅着桃花香走出画舫,在甲板上注视着这堪称壮观的一幕。
画舫很快停下。
封讳抱着他飘然落地。
几片桃花瓣夹杂在离长生的乌发间,封讳随手捏起后握在掌心,冷淡道:“乌玉楼精通阵法,此次问道大会许会有危险,把脸遮住。”
离长生挑眉:“不是说没人见过我长什么样子吗?”
这段时间好像也就徐观笙和封讳认出了他的脸。
“总会有人见过。”
封讳屈指一弹,离长生发间再次凭空出现繁琐贵重的发饰垂在眉心,遮掩住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