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正是众鬼熟睡的时辰。
裴乌斜一身雪衣将前去归寒宗的船准备好,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前去唤掌司起床。
门扉紧闭,裴乌斜上前轻扣:“掌司?”
里面好半天才传来含糊的声音:“进。”
裴乌斜愣了愣,似乎没料到离长生会准许他进去,他捧着崭新的衣裳在外理了理衣袍,这才推门而入。
离长生衣袍墨发凌乱,正枯坐在榻上发呆,看到裴乌斜男鬼似的走进来也没什么神情。
裴乌斜上前行礼:“见过掌司。”
离长生:“嗯。”
裴乌斜见离长生坐在那又开始出神,轻车熟路缓步上前,试探着将发带捧起。
离长生被人伺候惯了,没拒绝。
裴乌斜悄无声息松了口气,熟练地为掌司穿衣束发。
离长生的神魂被封讳的灵力温养着,虽然比之前好太多,但终归是个病歪歪的凡人之躯,他每次睡觉都像是小死了一回,醒来时极其困难,得神游太虚小半个时辰才能勉强清醒回神。
迷茫注视着为他整理宽袍的男人,离长生忽然歪头含糊地道:“裴玄?”
裴乌斜的手指倏地一顿,温声道:“掌司记起来了?”
离长生又嘟囔了声:“你不是他。”
裴乌斜温柔地笑了,正要说话视线无意中落在离长生的薄唇上,系衣带的手倏地一紧。
离长生昨晚回去安寝时还完好无损,怎么一夜过去……
裴乌斜眉头轻皱,鼻尖轻轻一动,在离长生发间隐约嗅到一丝独属于幽冥殿的气息。
裴乌斜:“……”
裴乌斜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轻声问:“掌司,昨晚有谁来见您了吗?”
“阿遥。”离长生打了个哈欠,终于艰难回了神,他拂开裴乌斜的手穿鞋下榻,“我已答应他来渡厄司做几个月的执吏。”
裴乌斜轻轻皱眉,却没敢再追问。
无论失忆与否,封讳好像都在崇君那有特权。
离长生已恢复人身,清早起来饥肠辘辘。
本以为又会得到鱼大人那个邦邦硬能当法器的饼,但一出去就见满桌子热气腾腾的吃食。
离长生疑惑地走过去:“封殿主来过?”
裴乌斜:“……”
“未曾。”裴乌斜走上前为掌司布菜,淡淡道,“掌司尝尝合不合胃口?”
离长生幽幽瞅他。
习惯了裴副使之前那副满肚子坏水的样子,乍一这样殷勤他反倒不太习惯。
离掌司半信半疑地坐下,犹豫着尝了一口。
嗯……
满桌子十几道菜,每一样都合乎他的胃口。
不愧是度上衡的头号狗腿子。
裴乌斜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