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后退一大步,两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侧身走进客厅。他换上客用拖鞋,把补品搁在沙发上,寻找魏淳亭的身影。
“干妈在家吗?”
“在!”
魏疏激动地抬头向楼上高喊:“魏女士!你的云来了!”
“……”
蒋云:“你跟谁学的,好土。”
“呵呵,你们没谈恋爱的人是这样的,”魏疏大大咧咧地歪倒在沙发中央,“冰箱有水,渴了自己拿……一点情商都没有,说话真伤人。”
蒋云不怎么渴:“小许警官答应你的追求了?”
“这个嘛。”
魏疏自信地摇了摇头:“差一点。”
“那我嫉妒你什么?”蒋云嘲讽道,“嫉妒你‘差一点’吗?”
“你……噢,我们的魏女士下楼了!”
魏淳亭的长发盘在脑后,被一支黑色中性笔横插其间,把发型固定住。走到楼梯的二分之一处,她停下来,四指上下扇动:“小云,和我到书房坐坐。”
蒋云应了一声,余光瞥见上一秒还瘫软如泥的魏疏已然端正坐好,表情苦涩:“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解释吧,我妈这几天,天天看我不顺眼,我被她瞪得浑身都是筛子。”
“我这不来顶你的班了吗?”蒋云笑道。
魏淳亭的书房在三楼的走廊尽头,他来过很多次,屋内空间很大,有一面墙专门用来放置魏淳亭的参考书籍,还附带一个小阳台,魏淳亭时常坐在那喝咖啡看书。
“干妈。”
魏淳亭背对阳台防护栏,手肘后撑着栏杆,下楼到现在,她脸上再没出现过半分笑意。
正当蒋云以为魏淳亭即将打破十几年从未凶过他一次的记录时,她卸下一脸的严肃神情,抬臂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伤到哪里吧?”
她眼底的黑眼圈像是加重了,疲态倍增。
“没有,”蒋云张开双臂,说,“您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当时压住消息,是因为我担心您为这件事思虑过度。干妈也知道,魏疏心里藏不住事,我索性连他一块瞒了。”
“小云,从你成年起,我就不再把你当小孩子看了。”
魏淳亭说:“你有你的考量,也有你的选择。但我想说,哪怕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看待你跟看待魏疏没有区别,不用把界限分得那么清晰。”
她叹了口气:“任性一点吧,小云。我们是家人,不要觉得麻烦。”
在蒋云的认知里,魏淳亭并没有那么善于言辞,她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方式,去爱护她的家人,比如魏疏,比如他。
前世魏淳亭走得突然,诺大的产业顺承到魏疏那里,把他砸了个眼冒金星。
魏疏第一次接触这些,初期一直是蒋云陪着,后来他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出国舒缓身心的前一夜,魏淳亭生前的合伙人把一箱遗物交给魏疏。
那是魏淳亭的planB,她知道魏疏不喜欢学医,所以没有逼他走上和自己相同的道路;她知道魏疏喜欢自由潇洒的人生,所以提早做好了打算。
蒋云也是同理。
魏淳亭也给他留了一份丰厚的资产,在他遇到的另一个重大难关时,及时地救他于水火。
她走后第二年,蒋云在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个惊喜礼物——一只性格很好的奶油色缅因。猫舍的店长将小猫送到他家,顺带掏出一个信封,说这是魏女士写给他的寄语。
猫咪的繁殖周期很长,性格好、漂亮、健康三者兼具的小猫,等待的时间更长,魏淳亭至少在两年前就预定好了这份生日礼物。
蒋云拆开信封,魏女士在纸面潇洒落笔:
陪伴。
这是魏淳亭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告诉他,任性一点,把她、把魏疏当作真正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