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宴秋说了第二遍:“那就把社团退掉。”
“退社手续听说很复杂呢,要交申请报告,写至少三千字的退出理由。”狄琛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看似顺承,实际每一句都在暗暗唱反调。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是不是还没吃过学校的食堂?梅园的生煎包挺不错的。”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背青筋凸显,宛如涌动的地脉,这也是岑宴秋发火的前兆。
这几年的相处,狄琛已经了解得足够多。他的目标对象——名义上的男朋友,在感情方面可能有着极高的精神洁癖,越是亲密的人,洁癖程度越深。
就好比,他从没强制命令林燕辞斩断与严向灯的联系,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但岑宴秋一点儿也不介意。
“你今天找严向灯做什么?”他突然发问。
狄琛:“我在网上约了租房中介,今天第一天看房,学长怕我被坑,跟过来帮忙把把关。”
“他这么好心?怕你被坑……”岑宴秋嘴角的冷笑未消,表情忽地凝滞了,“租房中介?什么租房中介?”
“不是你说想我搬过来一起住么?”
狄琛翻出他拍的第二套租房的照片,“两千一,两室一厅,家具都很齐全。”
只是光线微差。
“允许养狗,大型犬也可以。”
但天花板会漏水。
“视野开阔,空气流畅。”
可惜冬凉夏热,电费不菲。
岑宴秋随意瞥了一眼便不愿再看,他胸闷气堵,降低手肘边的车窗,深深呼出一口气。
要忍耐,这是他喜欢、也喜欢他的人,他无声告诫自己道。
虽然他的男朋友永远不肯心安理得地收下他的心意,给多少一定还多少,连生日礼物也只要一百块以下的便宜货,贵一分都不收。
狄琛伸手摸索着安全带的开关,有了那次被赶下车的经验,现在他学会提前解开安全带,随时恭候一句重要的关键词。
“干什么?”他的动作不小,岑宴秋看过来。
“我在准备下车。”狄琛诚实道。
他的身体随时待命。
话音刚落,车门落锁。
狄琛以为他会发火,他偏偏不遂人愿,心平气和把轿车开进临大,在狄琛的百般劝阻下,没有泊在梅园寝室楼下,而是循规蹈矩地停到地面停车场内。
走回去,桂花的细碎花瓣轻盈地飘在半空,狄琛接了小半捧,想回寝室查查资料,看它有什么用途。
他眼角余光看见下楼买薯片的冯康,扬声喊了一下。
冯康被那一声喊回了头,正要应答,狄琛却闻见一股幽幽袭来的烂熟木头味。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霸道的,宣示主权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