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什么不能公开的?谁说家族继承人必须联姻,又不是案板的猪肉,几斤几两地称出去卖。”岑宴秋拧着眉头,没完没了地翻旧账,活像抠门的掌柜,要把账本一分一毫地和伙计掰扯清楚。
“你又哑巴了?”
狄琛脑子没转过来,讷讷地说:“我们这样公开……不好吧?”
虽然包养在有钱人当中是很普遍的事,但讲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岑宴秋可能没什么损失,他就不一定了。
岑宴秋声音大了点,像在质问似的:“哪里不好?难道我很见不得人,说出去很丢人么?”
在他的想象中,狄琛就该大大方方地用“这是我男朋友”来介绍他,而不是像地下秘密接头人,说话前还得对个暗号。
他们恰巧经过压着积雪的枝头,岑宴秋一说完,树枝颤颤巍巍地抖了两下,积雪砸中狄琛脑门,透心凉。
他拍开头顶的雪,额头湿漉漉的一片。
每次岑宴秋跟他吵,仿佛有一百只鹦鹉在他面前叽叽喳喳一般。
狄琛叹了口气,想把蛋糕给他然后跳过这个话题,不料那人将他的手挥开,纸盒犹如脱线的风筝,“砰”地一声落了地。
岑宴秋恍惚间变得无措起来,狄琛抚了抚额头,有些失语。
他深深吸一口气,酝酿着下一步该怎么说时,一抬眼,面前这个人反而先红了眼眶。
“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岑宴秋看着他,紧抿的唇线微不可查地发颤。
他大部分的人生都过得很顺畅,显赫的家世、优越的外貌、优异的成绩,每一件事,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了极致。
唯独感情这块是空白,比刚粉刷的墙面还新。
他身边,也就林燕辞在感情这方便敏锐异常。或许她对他和狄琛的关系有所察觉,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旁敲侧击,叫他脾气放软些,别总一张人人欠他八百亿的臭脸。
可狄琛从没指摘过他的性格问题,他说“别那么苛刻”,狄琛便真的有在“包容”他。
所以他永远有恃无恐。
蛋糕在地面躺了好久,紧接着被人捡起来,拍了拍表面的灰尘。
狄琛不知道他从哪得来的结论,觉得自己准备跟他分手,尽管这个念头确实在他脑海中反复跳跃了千百次。
“我没这么说过。”
他眼珠的颜色像桂圆核,乌黑纯粹。狄琛难为情地说,“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的包养关系,公开后会引发许多议论的。”
“……”
岑宴秋:“你说什么?”
“包养关系?什么包养关系?”
狄琛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你,包养,我。”
岑宴秋眼眶的红一下子退却,气极反笑,说出来的话好恶毒:“你明天有空去一趟玉临市人民医院。”
“挂精神科,正教授专家号!”
狄琛:“……”
须臾。
宽阔冰冷的手掌压着两边侧脸,发泄般地将他眼睛鼻子挤成一团,“狄琛,你脑仁有瓜子壳那么大吗,嗯?正儿八经谈恋爱被你说成包养,赵上霄智商都比你高。”
狄琛被他揉得迷迷糊糊。不是包养,是谈恋爱?
恋爱是这么谈的吗?
果然网络是把双刃剑,所传达的信息不一定完全准确。
他被当时那个问答贴坑惨了,也被陆今坑惨了。
发呆的时候,岑宴秋的虎口卡在他耳根下方,逼他抬起头。
“说,‘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