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失恋的醉鬼”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噢,”严向灯神情复杂道,“那傻逼还让我问问你,他是不是一点可能也没有。”
狄琛把一小块鸡蛋戳散,“是的,完全没可能,麻烦学长转告一声,叫他死心。”
这顿午饭是严向灯约的他,来之前,他还天真地以为这只是普普通通一顿饭,来之后才发现其实是场蓄谋已久的鸿门宴。
他不清楚严向灯还知道多少,总之对方要是不主动问,他就不主动说。
这是狄琛秉持的策略。
但他遗漏了一点——在动协副社长兼信院学生会主席严向灯这里,永远没有冷下去的场子。
“我不知道这样问算不算冒昧。”严向灯含糊着说,“你跟……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狄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学长为什么认为我是被迫的呢?”
“我以为你知道原因。”严向灯微笑说。
“跟那样一个挑剔、脾气差到极点的幼稚小鬼谈恋爱,任谁都会关心另一方的精神状态是否健康正常吧。”
严向灯说的话直击狄琛心扉。
绝大多数认识岑宴秋的人,对他总是喜欢不起来的,一开始狄琛也不例外。
他大可以顺着严向灯的话侃侃而谈,从两个分论点展开,用五百字的细节支撑证明岑宴秋有多挑剔,脾气有多坏。
但他没有。
狄琛挠了挠太阳穴,缓慢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糟吧。”
岑宴秋难伺候是一方面,好哄也是一方面;说他吹毛求疵,也可以说他从一而终。
他不知不觉为那个人找补了好多,严向灯看他的眼神里掺杂着某类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像一个精神科医生指着自己的病人,扭头对护士说“天呐他终于疯了”。
另一边,一辆钛灰色超跑冲进雨幕,在高架劈开一条风景线般的轨迹。
十分钟前,岑宴秋破天荒地接到林女士的人来电。他们的关系比寻常母子生疏很多,一般情况下,林景宜极少给他打电话。
因此,岑宴秋在接听时是隐隐有一点期待的。
会问什么呢。
大学生活过得好不好?课程难度还适应吗?天冷了,有没有按时吃饭?
反正不是以上这些。
听筒传来林景宜的声音:“小秋,今天家里有客人过来,他的小女儿特别喜欢你床头的蝴蝶标本,你……”后面说了什么,他也无心去听。
“不行。”他听见自己不留情面地拒绝。
林景宜仿佛把手机拿远了,声音一下子减弱,断断续续的:“……阿姨带你去收藏室……其他标本……”
Lucy叼着小老鼠玩偶放到他面前,尾巴宛如一簇飘荡的芦苇。
岑宴秋把那只灰扑扑的玩偶扔向远处,看着一道道划过落地窗的雨痕,一阵烦心:“其他标本也不行。”
“小秋。”林景宜严肃起来。
岑宴秋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大步流星地冲下楼。
雨天最容易交通拥堵,下了高架,岑宴秋以最高限速开往静水,这辆迈凯轮GT在他手里开出了航空母舰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