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对方的神色有些奇怪。
按说,要杀人不该是这个表情。
饶是谢庭训心思缜密,这会儿也有一瞬间的迷茫。
她分辨不出这个桓三郎怎么了。
“你的手,”少年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没有刀了,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别他妥帖挂回了腰间,他的视线紧紧落在她的右手上,“……还有,你一直拿着这把剑?”
谢庭训的视线也投了过去。
她自己也不由愣了一下。
她整只手上全都是血,裸露的手腕上有一道四五寸长的伤痕,此时尚未完全结痂。黛蓝的广袖颜色深,又重重叠叠,其实已经被鲜血浸没了大半,只是不显眼。
但管不上了。
谢庭训趁着对方走神的时机,重新捡回短剑。
她持剑对准了桓三郎。
“后退。”
谢庭训本该呼喊外面的卫士,但是她鬼使神差地察觉出,眼前的少年并没有恶意,那她也不必惊动外面的卫士了。
毕竟,她是寄人篱下。
这个偶有些乖戾的少年,竟然真的后退几步。
他在屏风后站定,随手把腰间的长剑和匕首全都抛出了窗外,对她摊了摊手。
谢庭训:“……”
这回轮到谢庭训茫然了。
这个桓三郎,究竟是……要做什么?
而且,他为什么要摊手。
是让她也把手里的剑丢掉吗?
不行,她不可能丢掉。
谢庭训握紧了手里的短剑,重归镇定。
她看向眼前的少年,想起自己最初的意图,她需要拉拢这样一个聪明又勇武的游侠,她想要这样锐利不羁的利剑为她所用。
“好。”谢庭训说。
卞九没明白,她的“好”字是什么意思。
总之她松开手,锋利的短剑也被她丢到了地上。
少女双手交叠身前,广袖层叠垂落在裙裾上,仍是端庄风姿。她站在屏风后,方才清冷若冰雪的眉眼又柔和了许多,方才那层若隐若现的尖刺也像是他的错觉。
“你既然来这里,定然是有意图。”
“所以,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卞九能看出,此刻的谢庭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杀意。可她看起来很疲倦,严格来说,从弄掉那个碍眼的帷帽开始,他就察觉到她的状态很差。
但刚开始,他并未留意到太具体的细节。
现在想来,谢庭训当时的模样,很像是……
像是受到过太大的刺激,留下了阴影,所以才会喘不过来气,身体僵硬发麻。
或许和她说话时,她都听不清说话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