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女郎最重名声,我便是知道,也断然不能告诉你。”
“你是何人,竟如此唐突?”
谢庭训冷声质问。
少年仿佛没料到她如此不近人情,一愣。
随即上前几步,微微低头。
“你又不是谢家的女郎,这般凶做什么?”少年先前那几分拘束彻底没了,修长的影子盖住她,带着几分好奇,“还是说,你便是谢家的……”
说到这里,少年的脚步顿住。
他疑惑的目光凌厉如刀,隔着朦胧的帷纱,一寸一寸侵入。
仿佛下一刻,便会轻而易举掀开那层帷幔。
谢庭训下意识后退一步。
然而少年慢慢弯下腰,连随意抱起的双手都松开,分出一只拦住她的去路。就这么慢悠悠地看着谢庭训,隔着凶恶的傩面,也能察觉出那目光里的戏谑。
“……”
谢庭训有些紧张。
她扫视左右,都没办法立刻躲开。
毕竟这少年明显功夫不错。
怎么办……
“你再如此放肆,我便喊人了!”谢庭训气恼得顾不上别的,连着后退三步,退无可退抵在了杏花树干上,“周围到处都守着谢家的卫士,绝不可能让你胡闹。”
少年缓缓直起腰,托了一下傩面,随手抽出腰间的杏花枝向她拂来。
谢庭训心中一咯噔,下意识抬手按住帷纱。
径直侧身,别过脸去。
然而帷帽的垂纱只被极轻的风带得轻晃一下,杏花枝被他收回,上头没有了粉白的花朵,只有一只垂着蛛丝的大蜘蛛。
少年闲闲看她一眼,不说话。
谢庭训的脸颊陡然烧灼起来。
她抿了抿唇,头一次如此憋屈,好半天才说道:“你方才所说的,当真?”
少年信手将带着大蜘蛛的杏花枝抛入河中,随口笑道:“你便是知道,不是也断不能告诉我么?若是告诉了我……你会如何?”
谢庭训简直被气得想要冷笑。
然而她很少会随意发怒,故而只是冷声道:“既如此,你便是不想知道。”
当真是可恶至极,竟如此无礼!
“咳咳。”少年仿佛有些后悔,他后退了几步,两手背在身后,嗓音带着几分认真的笑意,“我想知道,请女郎赐教。”
谢庭训缓了一会儿,气也消了。
这少年虽然看似言行轻薄随性,却没有实打实还算好心,两次帮她弄掉了蜘蛛。
再者,这也不是什么非常不可告人的事情。
“是谢氏行九的女郎。”
少年仿佛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谢庭训快一步警告他,“至于名讳,我决不可能告诉你,劝你也不要胡乱打听。即便你也出身世家,江州谢氏,也非你可造次!”
卞九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将自己当作了江州的世家郎君。
也是,太守见他周身衣衫满是血渍划痕,令人取了新衣为他更换,再会面赴会。
虽然挑的是最朴素的一身白衣,也有别于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