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面达成有序的一瞬,她对管事点头。
管事老练非常,几乎是在这一瞬间就明悟谢庭训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发号施令,大吼一声道:“疏通百姓!其余人全部捉拿!”
谢氏家兵训练有素,立刻趁机捉拿。
这一群流匪则明显认识,讲几分义气,当真束手束脚几分。
一瞬之间,局势逆转。
“我等与谢氏不共戴天。此后但凡谢氏济善堂开张,我等都必会前来,送谢氏一份大礼!”
被押住的男人身形粗壮,大笑几句,猛地挣扎掀开押住他的仆从,夺走谢庭训手中长剑向她劈来。他的剑极快,却有一道瓦片比他的剑更快,如千钧般震开劈砍的剑刃。
男人失了先机,谢庭训已然被阿姮拉开好几步开外。
其余卫士早已持剑靠近,杀意毫不掩饰。
“把姓谢的都杀了,谢氏的走狗也多杀一个是一个。”男人手中的剑横向自己,干脆利落,如劈向谢庭训的那一剑一样快,“我不牵连兄弟。”
话音落地,人头落地。
整条长街彻底乱了。
“女郎!”管事这回彻底慌了神,他连满脸的血都顾不上擦,结巴了好几下,张着嘴一会儿说,“我护送女郎一行先杀出去!”
身形摇摇欲坠的少女没有回答。
她挽起广袖,快步上前捡起地上带血的剑,紧握在手中。
这才摇一摇头,无声拒绝。
管事简直急得跳脚。
以谢氏的家资,再盖十座济善堂都绰绰有余,没了一座便没了。可这里的两位女郎,却都是郎主和夫人的心尖尖,是断不能有事的!
“乱匪伤人,便是杀死也不犯法。”谢庭训放高嗓音,抬手掀掉碍事的素纱帷帽,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谁能杀一匪徒,谢家致谢百金。杀十人,赠千金,绢帛百丈。”
不止谢家卫士精神一振。
人群中身强力壮的人,都兴奋起来。
若有百金,搏一搏命那简直是再划算不过了。反正都穷得要上济善堂来等施舍了,实在是没有更好的活法,不如搏一搏。
既然想着搏命,便不只是一味地逃。
原本乱糟糟的人群,陡然间有序许多,不少人都有意配合着卫士。
反正先把人砍一刀,最后更好割头。
管事有些意外。
却又不算意外,下意识松了口气。
自己果然没看错这位女郎。
然而这些流匪身手了得,杀人或是自杀都这样干脆利落,明显是见惯了血的。谢家这些卫士虽然训练有素,却到底不是亡命之徒,更何况那些投机倒把的寻常百姓。
这局势,只怕还是……
管事的念头未了,济善堂紧闭的门忽然嘎吱一声,被人从里推了开来。他下意识抽出刀,要冲过去保护家中主人,身形却在看到那人时,不由凝滞了一下。
不是,他是谁啊?
他手里拎着的那个人又是谁啊?
没见过啊。
少年对管事呆若木鸡的神情视若无睹,拎死狗般拎着手里的老头子,手中长剑随意挑起一根麻绳,三下二除五将人绑成粽子,随意往地上一掷。
他抬起头,视线越过众人。
微微仰起脸,看向站在台阶上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