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哭丧着一张脸,无措地看向谢庭训。
无形中,她好像已经觉得,眼前这位凭空冒出来的七姊姊是个无所不能的人。眼下遇到了事情,她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该怎么办,而是求助于谢庭训。
“妙音,别人说的,未必就是真的。”
听到谢庭训的话,九娘才稍稍冷静下来,转头看向女使阿豆,“你去打听一下,袁六娘说得可是真的?我和她一贯互相什么都要攀比,说不定她真是故意气我呢?”
谢庭训没作声。
虽然袁六娘可能是夸大其词,但是……
涉及到自己的名声,袁六娘不会乱说,所以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这个卞九,还真是风流浪荡。
今日第一次见袁六娘,便已然如此殷勤,更是舌灿莲花。
但谢庭训心中再是不喜,嘴上也不会诋毁旁人什么,只是宽慰九娘道:“听袁六娘的意思,卞九暂时不会离开江州。”
“……因为没拒绝袁家招赘吗?”
九娘愣愣想了一会儿,也不打招呼,匆匆往崔氏所在的位置走去。
只在风中留下一句,“……那我也要招赘。”
“……”
阿姮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对谢庭训道:“我记得,九娘子根本没见过那个什么卞九吧?这就要直接招赘……?”
谢庭训捏了捏眉心,“小孩子脾气罢了。”
想了想,说道:“去拦住她。”
目送阿姮急匆匆追过去,谢庭训自己垂眼看了会儿桥下流水,拾阶而下。没一会儿,她便一个人行至谢氏所铺设的碧色垂幔外。
只是四周风景实在很好,谢庭训不觉放慢了脚步。
桃杏开得正好,粉白团簇,颤颤巍巍。
风一吹,便是阵阵清香。
隔着帷纱始终太过模糊,谢庭训抬手想要掀开轻纱,却下意识先扫视一眼四周。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位少年郎君,身姿挺拔,步伐从容,看起来气度卓尔不群。
便是一身朴素白衣,风尘仆仆,也难掩周身闲云野鹤般的自在气息。
可惜面上扣着一张凶恶的傩戏面具,看不清容貌。
谢庭训便没有解开帷纱。
她径直往前走去,目不斜视。
少年也并未侧目,与她擦肩而过,衣袂带起一阵微风。
风中掺杂着清甜的花香和淡淡的血腥气。
片刻后,身后的脚步声停止。少年清澈明朗的嗓音响起,带着极其短暂的迟疑,认真问道:“借问女郎,此处停驻的可是谢氏族人?”
谢庭训微微顿住,却并未回头。
稍稍打听,便可得知碧色帷幔内是谢氏族人。
他不至于到了这里,才无端问一个路人。
……就好似,有些紧张不安似的。
谢庭训回过头,问道:“你要找谁?”
少年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傩戏面具,迟迟不说话,只有春风将他的白衣和黑发吹得飘起,无端让气质坦荡到锋利的少年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我并非是来找谁。”
“我只是,打算远远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