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国外呆了很长时间,思维里带着西方人的直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就好比他意外接住差点摔倒的赵郢,看到他颊边那颗又浅又小的梨涡时,不可能违心说自己毫无感觉一样。
赵郢被他蹭了一脸的水汽,无框眼镜起了雾,歪歪斜斜地滑到鼻尖。
韩谦的发质很硬,赵郢的眼睛在聚焦与涣散之间来回变换,他十指插进韩谦发间,揪着褪成黑棕色的发根,后腰往下是一连串暧昧的揉痕。
时隔多年,他依旧记得这个晚上韩谦毫无章法的吻。
也记得他失声地扯着韩谦的头发,那个人用犬齿报复性剐蹭他的锁骨,闷哼着说的那句话。
他说,这是他的第一次,他不会停。
葬礼进行到一半,南水市上空飘起小雨。
韩谦的母亲远在美国,亲生父亲,也就是云升集团老总乔彬程一个月前突发中风,至今未能恢复,葬礼都是坐在轮椅上经专人推过来的。
四方开阔的墓地前,黑色的雨伞拥挤着形成一片穹顶,周宁抬着韩谦的黑白遗照,高声念了一段悼词。
“最后,按照韩先生遗愿,现在由我来播放他生前想说的一些话。”
周宁早已安排好了音响设备,他做了个开始的手势,韩谦的声音顿时冲破雨幕:
“爸,非常抱歉地通知你,我喜欢男人,齐家要绝后了。”
“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来我姓韩——韩家要绝后了。”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赵郢:“……”
没等众人调理好,下一句更是令人难以言喻:
“我先走一步,您如果实在想我,欢迎下来和我作伴。”
轮椅上的乔彬程被这个大孝子感动得面容狰狞,口齿不清地“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被人推走后,音响没有停:“参加葬礼的宾客里应该有我的爱人,不管他有没有来,接下去的话都是对他一个人说的。”
开头的人名刻意做了模糊化处理,用特殊手段盖了过去:“**你要是敢那么快移情别恋……”韩谦顿了顿,声音伴随着电流声,莫名有些阴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
这毫无疑问是在场大多数人参加过的最别出心裁的葬礼。
白舒沅和赵郢并肩而立,她被韩谦这几句话惊掉下巴,瞳孔震颤地望向上司:“赵哥,韩谦竟然结婚了?”
赵郢表情怪异地“嗯”一声。
“但是听起来……”白舒沅咽了咽口水,“好像又离婚了。”
她有些语无伦次:“哈哈,但韩谦对他老婆还挺深情的。”
赵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