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玺梅看了眼他的手,看来自己是猜对了。“你害我卧床昏迷了三个月,但是这一路上你也救过我许多次,我已经不计较了,那你能不能念在我也救过你几次的份上,别在执着于将要做的事,就当你要杀的人已经死在北江镇了,可以吗?”
“不过,我知道你或许也有你的难处,若你非要完成这个任务才能交差,你就杀了我吧。”此刻,她不知为何忽然想起罗域,有种无奈的心酸,视线不觉变得模糊。“反正……”
她有些说不下去。
听见抽噎的声音,疾风眼睛颤动的抬起一道缝隙,就见一颗晶莹,闪着光的水滴顺着她脸颊淌下。看着那闪着光芒的水珠,他不知为何竟对它有一丝好奇,甚至想尝尝它的味道,那样透亮,一定是甘甜的。
疾风进封天会的时候还比邬玺玥小两岁,曾是整个行会中出了名儿的最小的杀手。如今也将近十年,在这十年里,他早就忘了流泪是什么感觉,也很少见别人流泪,即便是那些将被他杀死的人,他也从不给他们机会流泪。
忽然看见她流泪,他不懂,他又没有要杀她,她为什么好端端就哭了呢?他更无法理解,她为什么甘愿替别人而死?反正对于他,没有人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邬玺梅也希望自己能像姐姐那样坚强,想像她那样不会动不动就哭,但向来敏感的她做不到。
她抹掉眼泪,故作坚强道:“我本来还要继续赶路去别的地方,不过,我会留下来照顾你三天。这三天里,你随时可以杀我,我绝无怨言,但你若不杀我,希望你就当是,你要杀的人已经死在北江镇了。”
说完这番话,她抽回手走出了客房。
疾风闭着双眼,心里默默重复:三天……
邬玺梅自然知道杀手大多数都是冷血的,当然除了姐姐。那他们说的话,承诺的事自然不可尽信,何况那家伙并没有承诺什么。所以,话是自己说的,约定也是自己定的,就当是说了些好听的,暂时稳住他,但预防危险的准备还是要有的。
她出门先买了带纱的斗笠,随后便前往左家,想提醒姐姐小心这个人。
来到左家,门上人听闻她是来找二奶奶的,道:“这真不巧了,我们二奶奶今早出去了。”
“出去啦?她去哪儿了知道吗?”
门人摇头不知,也没敢说太多。
邬玺梅又问,“那她何时回来?”
“这我也不清楚。”
一问三不知。
没办法,邬玺梅只能选择第二天再来。
回客栈的路上,她顺便买了些纱布和绷带,回去后,就将疾风身上和手上的纱布都换了新的,还给他上了新药。
包扎好后,邬玺梅又喂了他一些水,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待到半夜,疾风从恶梦中猛然睁开眼睛,浑身出了层汗,他感觉身上轻快了不少,摸了摸额头,烧也退了。
他起身下地,去桌边给自己狠灌了几大碗水,精神已经恢复了六成。
他抬左手看了看包扎的纱布,脑子里不觉又浮现出她的样子。他摸黑跳出屋顶,寻到邬玺梅所在的房间,在她房间屋顶上掀开一块瓦片,透过洞口看进去,邬玺梅正侧卧在床上,睡得安稳。
疾风原本半阖的眼睛不由得睁开,漆黑的眸子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仿若对这样恬淡的景象很是好奇和喜欢。
***
这天夜里,出走的邬玺玥并没有直接离开,她想着左宗宝要不是因为给自己解毒,也不会闹出这么多麻烦,更不会无端招惹到董承泽,现在自己若拍拍屁股走人,实在有些对不住他。
于是她就在外开了间客房,待天黑下来,她便再次潜入琼楼。她知道董承泽所居的房间在哪儿,几个翻飞刚跳上他寝室的屋顶。忽然一人影闪过,屋顶上乍现一人,与她面对面而立。
夜幕下,那人约摸四十岁左右,中等身形,面色泛黄,唇色发乌,浅淡的扫把眉下,是一双下三白的眼睛。他背手而立,目光微屈,打量邬玺玥的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邬玺玥也同样在打量他,只看刚才出现时的身法就知这人绝不简单,再看他的眼睛,竟有着与自己一样的冷漠,而他又更多一丝阴寒的气息,甚至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似曾相识。
封天会的人?
董承泽请了封天会的人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