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知道谁开了头,又是一片鼓掌声。
“还是我们张团长说得好,省得坏了我们艺术团的名声。”
“就是!这里里外外谁不知道咱们,等这什么纪什么的片播出来,发现咱们说谎,我这老脸要往哪里搁?”
“纪录片。”一旁的人补充道。
“哦对对对,纪录片。”出声的人摸了摸自己短短的头发,憨厚一笑。
张桂琴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没什么反对意见,脸上表情也好看了许多。
“好了,那大家都没意见,咱们就散会。”
“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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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棋能撤的这么痛快,一方面是托陈觅的福,另一方面确实是张桂琴太难搞。
这个北方女人,是一根绝顶难啃的骨头。
骂得他脸都挂不住了,陈觅给了个台阶下,柳如棋立马就溜走。
笑话了,又不是只有这一家的故事好拍,他们纪录片的预备素材多了,难道只指望你一个吗?
湯圓
张桂琴也觉得舒服了。
一开始,这个摄影团队只是打着电视台的名号来采访,而他们艺术团确实也需要名声和钱——
表面上,他们是一个民间自发组织的地方艺术戏团。
但实际上,这个艺术团不仅仅为各省市的绝症患者提供慰问服务和公益募捐,同时,她们的成员也大部分都是癌症患者。
除了微薄的退休金收入以外,艺术团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重要途径。
张桂琴本来以为,这次的拍摄也是照常。
她们艺术团在本地可太有名了,来过好几波新闻记者。
东西也就是普普通通到有些无聊的一问一答,不过虽然播出的寥寥无几,但也为他们争取到了一点点聊胜于无的收入。
“搞这个东西呢,我就是觉得,人不能天天在病房里垂头丧气的。”
这是陈觅第三次来探望张桂琴。
她今天有治疗任务,正穿着病号服盘腿坐在床上。
“反正我不喜欢这样子,那太没劲儿了,都不能算是活着。”
“你说咱们能活的就这么些天,乐呵儿的也是一天,愁眉苦脸的也是一天,还不如高高兴兴地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儿,有意义的事儿。”
陈觅极其专注地听她说话,坐到轮椅上,还在帮她分开黏在一起的台词本内页。
张桂琴过两天有演出,正在勤勤恳恳地做最后的复习。
人年纪上来了,记忆力就远不如年轻的时候。
可一个合格的戏曲演员,必须要对台词滚瓜烂熟,因而她下了比旁人多一百倍的功夫,用来记住这些短短的词句。
严豫川则一如既往地站在陈觅身后。
陈觅算不上爱出门,却三番五次地来探望这个非亲非故的人。
他知道,看见张桂琴,陈觅就总是能想起以前的事,以前的人。
比如——
和张桂琴得了一模一样病症的,早早撒手人寰,把陈觅一个人留在世上的。
陈觅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