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豫川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只是帮他理了理毯子的边角。
陈觅捏住手里的卡:“这是我剩余的全部身家。”
是的,这是他除了保命钱以外的大部分存款。
前几天和孟泽提过这个想法。
他实在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回报的,也不觉得自己值得严豫川这么呕心沥血地照顾。
多少次深夜里一个翻身就能得到严豫川的回应?他都快数不清了。
这种照顾程度,是当时在CCU里的同样生病的阿姨,连她自己的亲儿子都做不到的。
他何德何能?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和病人一起熬在病房里不见天日的滋味。
陈觅心想,他宁可严豫川是图他的钱。
孟泽虽然并不觉得这是太明智的选择。
知人知面不知心,何苦要把自己的命压在别人的身上?
但是面对苍白且消瘦的,他一直以来当亲弟弟的陈觅,他说不出任何一句重话来。
陈觅觉得值得,那就是值得。
于是他只是拍了拍陈觅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言下之意只有支持二字。
陈觅的心思就更简单了,他觉得严豫川这半个月的付出值这么多钱。
如果没有他的这份照顾,自己能不能捡回这条命都两说。
他留好了自己的治病钱,手上还有一部分灵活用钱,也算够他日常开销了。
其余的都给出去又如何?又不是再赚不回来。
陈觅苦笑一下,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大的魄力。
只有给出钱来,才觉得踏实,不然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好图谋的。
“密码是你生日。”
“严哥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严豫川竟一时间没敢接过来,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他本以为自己还要很久才能打动陈觅,甚至都做好长期战的准备了。
陈觅却在这时候,仿佛毫不在意地把自己的筹码全部摊上牌桌。
轻飘飘地推倒allin,打乱了他所有的预设,所有的猜想,然后若无其事地下桌。
徒留他自己一人在对面,心跳如鼓,掀起惊涛骇浪。
在他还准备步步图谋的时候,陈觅就这么轻飘飘地一记直球,也许无关情爱,却也足够澄澈,差点把他打懵。
严豫川霎时觉得全身上下都僵掉了。
张嘴以后,甚至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只有心跳的回响在胸腔内震耳欲聋。
然而罪魁祸首还在用他湖泊一般的蓝眼睛,催他尽快作出反应。
好半晌,严豫川才开口:
“我不能要。”
陈觅似乎早有预备,严豫川这边话音刚落,他就笑了一下:“收吧。”
“这是安我的心,严哥,就让我一下吧。”
严豫川已经不记得自己最后是如何接过这张卡,然后又珍而重之地收好的,只记得陈觅难得真心地笑了一下。
明明是自己吃亏,却好像捡了天大的便宜一样。
后来聊起这张卡,陈觅是振振有词:“也就八位数而已,我又不是赚不回来。”
他蜷起膝盖,侧过脸来瞄了严豫川一眼,颇有点拿劲儿的自矜。